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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华甄愣了一下,“……就这?” 李煦奇怪问:“你还想因为什么?” 钟华甄轻按一下眉心,弄这么大阵仗,她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非得他晚上过来。 他外祖父是当今手握大权的张相爷,知道钟家的重要性,但张家和钟家的关系实在不怎么样,在钟华甄出世前就已经是冷脸相对,要不是皇帝突然点她做李煦伴读,她不打算和李煦有太大交集。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外面听不见。钟华甄放下手,扯被子把自己细肩盖严实,手拢住胸前鼓起的衣襟,开口道:“郑将军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想怎么解决?还有冯侍郎,怎么突然让他们两个闹起来?” “郑家行事越发嚣张,前段时日似乎还通过京畿商线偷运一批军中器械进京,李肇似乎不想掺和,想把麻烦推到我身上,那天遇见的那帮流民就是他安排的。” “三皇子处事捉摸不透,最重亲缘,小心他是别有用心,”钟华甄想了想,“大司马老jian巨猾,此事的蹊跷定看得出一二,如果他大度放了冯侍郎,三皇子就算没那种意思,怕也得和他同上一条船,你做这事,不妥当。” “华甄,话不能乱说,这是郑家的事,我可没插手,”他挑眉,说起这种话也不心虚,“你也别太高看李肇,他就是个伪小人,离他远一些,你我不过争吵短短数日他就敢派人来接触你,吃了豹子胆,那天只是把他踹下马,实在亏了。” 钟华甄后背一凉,比起赛猎那日他踹了李肇,他知道李肇找过她的事更让钟华甄觉得惊悚。 “是他太傻,就算我们关系不合,”她深吸口气,慢慢斟酌用词,“侯府也只会支持东宫。” 她重活一世,厌倦争抢,只要侯府对他无害,他就没必要对侯府下手。 “大半夜说这么多做什么?我又没有怀疑过你,”他打个哈欠,“我睡了,别吵我。” 钟华甄还有话没说,听他这么说,只好把自己裹严实,等他睡着后才起身。 她没想到自己困得不行,还没等他睡着,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夜色深沉,垂下的幔帐遮掩窗外淡淡的光亮,晦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李煦睁开眼,伸手去摸她的脖颈,检查发现没留下疤痕后才收回来。 他手指搓捏了下,倒也没再做什么。 …… 床上多出一个人对钟华甄没有太大的影响,她太熟悉李煦身上的气息,一觉到天亮。 等她惊醒时,李煦已经离开。 窗棂方格平整,南夫人拿抹布在一旁擦掉泥脚印,见她坐起,忙走近问:“世子,昨晚……” “他知道分寸。”钟华甄按着眉心坐起来,她留他在这过夜也不是没有考量,李煦自幼受宫廷礼仪,性子虽顽劣,但睡姿比她还要守规矩。 他在男女方面的意识一向淡薄,恐怕连那晚要了她一个婢女的事都已经抛之脑后。 李煦眼光高,一直如此,区区一个婢女根本入不了眼。 前世他沙场征战,后宫没什么人,就算某些胆子大得要贿赂他的官员,都得费着心思给那些要送进宫的女子安上个惊艳绝伦,天下第一的称号,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见他一面。要求之高,可见一斑。 钟华甄扶额,这些不是她现在该担心的。 她没想过李煦查得到李肇私下派人过来接触,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答应为李肇办事,他绝对饶不了她。 第8章 秋雨绵绵,大清早一地枯枝残叶。 钟华甄那边在想怎么不得罪李煦的法子,另一边的刑部气氛紧张,守卫森严。刑部尚书是太子的人,冯侍郎是三皇子舅舅,天生就是对立。 审刑院牢房中散发酸臭难闻的味道,发霉的被子硬邦邦。 冯侍郎今年快五十岁,头发花白,虽畏畏缩缩,但看着像有些文人气,平日最好面子,一点小事就能被激怒,跟别人争得面红耳赤,不甘落下风。 冯家子嗣不多,在朝中不得重用,十几年前出了个冯才人,虽不得宠,但生下三皇子,母凭子贵,封为冯贤妃,奈何命不长,不过几年香消玉殒。 他是冯贤妃唯一的血亲,对李肇掏心窝子好,时时可怜顾念,经常给小时候李肇送东西。近些年气焰渐长,借着李肇的风得罪不少人。但李肇敬重他这个舅舅,什么都会替他摆平,久而久之,他也生出种天不怕地不怕。 狱中篝火时亮时暗,手掌大小的横排小窗透进光亮,冷脸严肃的魏尚书走进来,几个刑部官员恭敬跟在他身后。 冯侍郎身上灰袍沾了脏污,显得有些狼狈。 狱卒恭敬抬来一张案桌和扶手椅,魏尚书身形挺拔,坐在椅子上,官员递来卷宗,他翻阅几页,开口道:“冯大人,还不愿说吗?” 冯侍郎坐在冷硬的被子上,强撑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老臣只是想为女儿讨回公道,并没有派人暗算郑将军,贼人栽赃陷害,魏大人不明察秋毫,难道还想诬陷于人?” 牢中阴冷难耐,火星噼啪响,魏尚书眼睛都没抬,淡声道:“你昨日说冯小姐的婢女从郑府逃了出来,被令夫人藏在偏院,她手上有郑将军的腰带。但令夫人交出那女子时,她早已经服毒自尽,留下遗书说自己害怕被你重罚,瞒下冯小姐是同人私奔的事,诬陷郑将军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