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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夫人从后院出来,手里捧个木匣和封信,交到李煦手上,说:“这是世子让老奴交由殿下的,她现在有不便之处,让您回去看。” 长公主蹙眉:“胡闹。” 李煦则挑了挑眉,抬手接过,也没想在侯府和长公主争个上下,把圣旨交给一边人,回句:“长公主连华甄在不在家都说不清,作为母亲,倒是失职。”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也没理脸色不好看的长公主,但他出了侯府大门就停下步子。 李煦嗅了嗅信,闻到一股血腥味。 …… 钟华甄刚生下孩子时昏迷一阵,没多久就又醒了。她浑身都是汗,头发都湿透了,粘在苍白的脸颊上,屋子里的血味冲鼻,让她差点又晕过去。 孩子已经抱了下去,不知道送哪去了,钟华甄没看到,一旁的接生婆高兴同她说是个男孩,还算康健,她微微闭眼,什么都没回,只是让人拿纸笔过来。 最了解长公主和李煦大概还是她,长公主厌恶同张家有关的人,李煦也不是受气包。 钟华甄写完那封信后,装进信封中,让南夫人去拿案桌上的木匣,连同信一起交给李煦。 事情都做完之后,她才再次昏昏沉沉睡过去。 等钟华甄再次醒来时,长公主抱着孩子坐在红木圆桌旁,屋里环境昏暗,帷幔都是冬天备的,还没撤下,用来挡住凉风。 长公主脸上有些嫌弃,看到孩子小嘴在吐泡泡时,又满脸惊奇地招呼旁边的南夫人来看。 南夫人露出些许尴尬神色,似乎已经被长公主烦到了。 长公主生钟华甄那年,威平候离世,她自己难产伤身,钟华甄身体也不好,一直由大夫看着。长公主没怎么同婴儿时的钟华甄相处过,她忙侯府上下的事,只能让大夫医治照看小孩,钟华甄可以正常外出时,已经快五岁。 钟华甄茫然:“……母亲?” 长公主表情一滞,慢慢把孩子给了旁边的南夫人,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轻握钟华甄的手,问:“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身子如何?” 钟华甄看着孩子,轻声回:“还好,就是有点饿了。” 长公主顿了顿,让南夫人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一眼,“厨房一直备着饭菜,待会就让人端上来,孩子刚出生时出了点小问题,但没什么大碍,万大夫说他身体好。” 钟华甄笑道:“我以为母亲已经把孩子送走,看来母亲还是疼我。” 小孩出生没多久,还有些皱巴巴,看不出像谁,他眼睛紧闭着,大抵也是饿了,小嘴在吐泡泡,长公主嘴硬道:“过几天还是要送出去的,跟张家有关的血脉,钟家不想要,我也不喜欢。” 南夫人小声插嘴道:“公主已经看了一天的孩子,奶娘抱走时还舍不得。” 长公主训斥一句:“多嘴。” 钟华甄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脸,又软又小,她开口道:“母亲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我刚刚醒,想不出好的。” 长公主知道她是想自己对孩子产生感情,想要拒绝,又看见孩子小小丑丑的模样,犹豫片刻,道:“这孩子太小了,但府里只能养他一个月,再多不行。虽说要送出去,但这孩子始终要姓钟,大名日后商量,他是三月初七生的,叫他小七。” 钟华甄笑了一下,没道破她的心思。长公主心硬起来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要一开始软,日后便会软得一塌糊涂。 她点了点头,道:“我觉这间屋子血气重,晚上想搬回自己院子。” “你身子差,能走动?” 钟华甄叹气道:“我自有孕后对味道就颇为敏感,现在也没变,找个干净地养身子的力气还是有的。小七还小,我身子也不太行,劳母亲照料。” 长公主有过她这种时候,也知道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孩子放钟华甄身边不安全,要是被外人发现孩子的存在,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长公主也不想让旁人猜到这孩子是钟家的。 钟华甄比当年的长公主要好上许多,她身体虽不好,但生孩子的折磨对她来说只是疼,甚至还都花太多时间。 她搬去属于钟家世子的院子,在自己屋子里休息了几天。屋子里一股药味,冲去了血味,等到第四天晚上时,她让屋里伺候的嬷嬷婢女都退下去。 床榻边的幔帐垂下,遮挡住身影,南夫人似有所觉,留下来,皱眉叫了声世子。 太子来这边已经好几天,往常他没事都会跑到钟华甄房里,这几天没动静,肯定是钟华甄信里写了什么。 “他那人鼻子灵,我来月事时总不敢靠近,身上总得配药来遮掩味道,”钟华甄靠着床,叹出一声,“半年没见,本以为他不会听我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没有动静,我想和他单独说说话。” 南夫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孩子无辜可爱,又是你所生,所以长公主没那么大抵触,可她对太子殿下的厌恶是真的。” 钟华甄无奈了,“你想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没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南夫人看得出她不是在撒谎,只得应下一声,退了出去。 钟华甄慢慢抬手放在鼓起的胸口,知道以自己这副模样,是肯定见不了李煦的。 她躺回锦被中,身子虽有疲倦,但睡不着,脑子没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