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卫准:“怎么不说话?高兴傻了?” 谢宴:“我知道。” 卫准:“?你怎么知道的?初春给你打电话通知的吗?哎哟我的妈,她可算给你打电话了……” 不等卫准小嘴继续叭叭啦啦,谢宴掐断通话,指尖冰凉,面无表情看着不远处。 他知道她回来了。 因为他看见了她。 而不是她主动联系。 车子稳住后,初春看着透黑的天,长叹一口气。 怪她太粗心,没注意车子油耗,刚才去了两个小加油站,一家没有98,另一家纯汽用完了。现在的她只能守着那点油量,把车默默停靠在银行门口,下去吹冷风醒一醒脑,顺便看看这里能不能拦到出租。 在车里待久了,两颊被热风吹得红红的,初春用手捂着脸,试着降温。 有路人注意到这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初春笑着摆手说不用。 不经意地侧首,看见一辆车前灯照在这里。 她半眯起眼睛,不适地敛目,下一秒,灯光暗掉,一个身长玉立的男人,行于昏黄灯光和黑暗交织间,不一会儿,他出现在她的眼前。 看清来人后,初春捂脸的动作逐渐迟疑。 过分多的身高差,让她不得不抬头仰望。 浸于夜色中的眼睛,晶莹透亮,带着懵然和意外。 “初春。”谢宴出声。 她眸光微微闪动,唇线不自觉抿起。 久别重逢,恍若隔世。 “是我。”谢宴看出她眼里的光意味着什么,“不认识了吗。” ——也就三年没见而已。 初春垂下手,认真想了想,点头,“认识。” 声线明晰,绵而不腻,带着女孩特有的清甜,像是五月抚过脸颊的和煦暖风。 她能出声了。 不仅如此,她和以前的她,外貌气质截然不同。 腰背很直,双目晶亮,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自卑微微垂首且不敢和陌生人招呼。 五官比以前更加精致清丽,轻易蓬松的气垫烫代替以前规规矩矩扎起的马尾,穿衣打扮的色彩搭配也大胆新潮,就像是从ins无滤镜走出来的小美人。 漂亮得在路边站几分钟就有异性关切地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许久未见,他们两人一如既往地将气氛弄僵。 谢宴最先打破沉静:“什么时候回来的。” 初春:“一周前。” 一周前就回来了。 但他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就像三年前离开那样,毫不知情,最后连道别都匆忙。 谢宴垂眸凝望那张熟悉又陌生的漂亮脸蛋,百般情绪扑面而来,却只字未从唇间溢出。 相比而言,初春反应不大,朝他车子递过去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谢宴:“刚好路过。” 初春:“但你家好像不在这条路……” 谢宴:“我绕路了。” “……” 噢,这样啊。 虽然她不觉得他是个连回家的路都忘记的人,但对此没什么好奇心,比起他为什么在这里,她更期待什么时候来出租车。 “上车,我送你。”谢宴说,“明天再让保险公司给你送油。” 他没有转身就走让她像以前那样亦步亦趋的跟着,好像预判到她不一定会上他的车一般,像个家长一般目不转睛地望着。 一时半会等不到出租的初春上了他的车。 许久不见,没太多拘谨,反倒熟悉的系安全带,报位置。 车子启动后,大概觉得无聊,初春找路遥聊天,虽然她回来一周了,但路遥在外校学习,两人还没碰面,依靠语音聊天。 “……刚搬过去,家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刚才在商场买了好多东西。” “我爸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医生让家属做好心里准备。” “最近都有空,找个机会一起吃饭慢慢谈。” 闺蜜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天南地北地阔聊着,话题又碎又杂但就是说不够,每个语气词都能表现出此时此刻活跃的心情。 说累了,谢宴给她递瓶水过去。 “谢谢。”初春道谢。 和路遥聊完,初春确实有点渴,小口小口喝着水,有些凉,她喝得很慢。 车厢里一片静默。 两人沉静数十分钟。 初春刚才和路遥谈天的时候眉飞色舞,无所不谈,唠嗑半天都不带喝口水。 但面对谢宴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 任由气氛继续死气沉沉下去。 谢宴目光平视前方,似乎无法忍受这样的差别对待,问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初春点头:“有。” 谢宴:“说吧。” 初春:“待会右转。” ——右转近点。 就这个吗。 谢宴以为她能发出声后会和他说很多话。 就像以前那样,发来一长段的信息,可能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但她愿意分享给他。 又是一阵沉默。 谢宴:“什么时候回来的?” 初春:“……” 这个问题,之前问过了吧。 她没说话,侧首看他,“你怎么了?” 不舒服么,看着好像心情不太好。 谢宴:“没什么。” 初春便不再吭声,也没有玩手机,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 一周前,初春得到初父病重昏迷的消息,才从海城赶过来探望。 三年前她和母亲离开这座城市后,初家因为初父传出出轨的丑闻,也因为公司内部管理层腐污,再加上没有王家的协助,开始走下坡路,一年不到的时间,初家出现负盈利。 商人重利,借急不借穷,和初父关系不错的朋友们个个都是聪明人,看出对方无药可救,便撒手不管。 朋友的淡漠,公司的压力,再加上程晚静和其母对财产的逼迫,初父终于病倒了。 医生说情况不乐观,家属做好后事的准备。 初春这次回来,是听初母的意思,一来处理初家的公司,二来,她也担心奶奶的情况,特意回来看看,应当住不了多久就要走。 她现在暂住的房子是大舅三年前从一港商手里购入的别墅,豪华而空荡,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谢宴把车停靠在大门口,解开安全带,径直去后备箱收拾购物袋。 “啊……我来吧。”初春忙下车,他刚才已经帮她把东西拎到车上,怎么好意思麻烦他再卸下来。 她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 初春一边阻止,一边自己去提袋子,却不想谢宴的动作比她快很多,她手过去的时候,东西已经被他提走了。 初春:“真的不用,我自己来。” 谢宴:“开门。” 命令的口吻。 初春只好依着做。 来回两趟才把东西提完,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初春忙去厨房倒了杯水,客气地请他入座休息一会儿再走。 刚才两人在车子上一路无话,如同隔了数道厚墙一样,谈不到一块儿去。 这个时候就算坐下来喝杯水,依然如此。 以前的初春不健谈,只能用手语勉强交流,但在他这里还是会译音谈话,或者发信息。 现在的初春变得开朗很多,可以说话,声音悦耳动听,但久别重逢后,她没和他谈过一句闲话。 没说这几年的事。 也没说以后的打算。 哪怕两人重新认识一场,也不该这般沉默寡言。 “初春——” 再一次,是谢宴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