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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松抬脚对着垃圾桶又踹了一脚,然后转身走开。 长途漫漫,斜阳就挂在这条马路的尽头,他沿着马路走,踩几脚边边上的野花野草,一路在嘴里念叨着之前背过的一首小诗。 “我是一千次死去/永远朝着左睡的男人/我是一千次死去/永远朝着右睡的女人/我是一千次葬礼开始后/那来自远方的友情/我是一千次葬礼的高潮时/母亲喉头发颤的辅音……” 是了,他是左睡的男人,也是右睡的女人,他的家在东北的乡村里,那里盛产小麦和玉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静水的地雷! 第15章 某日,赵瑞过来了。 楚毅那时候正在跟病人家属谈话,让他先等一会,赵瑞也不拿自己当外人,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他性格热络,善于社交,很快便和办公室里的那群医生打成一片,已经相约好哪天一起去搓麻将了。 家属是个比较难缠的中年妇女,手术动与不动,焦虑忧思拿不定主意,眼瞅她急得快要落泪了,楚毅忙找了个由头逃了出来。 这事还是等她女儿来,再决定吧。 楚毅最受不了别人哭,不管是梨花带雨,还是放声嚎啕,他看着都极不舒服,成分里不含一丝同情,单纯是生理上的一种反感。 回了办公室,可算舒口气,楚毅松了松领带,微侧一下头,示意赵瑞跟他出来。 走廊尽头,隔着扇门,外面是个露天大平台。晴天时景致不错,满目风和日丽,是个可以透风放松的好地方。 “过来干嘛?”刚从一场纷乱中逃离出来,男人的声音略显疲惫。 “来根烟。”赵瑞朝他伸了一只手,然后接过烟,点上了,这才说,“你们医院三点钟有个什么肿瘤会议,有学分,我过来刷点分。” 楚毅也点了根烟,一手撑着栏杆,神态懒散,“你二院有熟人吗?” “问这个干嘛?”赵瑞倚靠过去,慢慢吐出烟圈儿,“咱本科班上好像有个男的在他们心内科,就是不太熟。” “妇产科有没有认识的人?” 赵瑞漫不经意,揶揄着问:“把谁肚子搞大了?” 楚毅不理会他的玩笑,悠沉地吸了口烟,说:“有个朋友,去那边做检查……”他没往下说,转了话茬,“那边妇产科水平怎么样?” 赵瑞实话实说:“挂了个三甲的牌子,技术不咋滴,还不如我们医院呢,一般人生孩子都不去那儿。” 楚毅索然地笑笑,话题就此终止。 赵瑞对着栏杆磕了嗑烟灰,眯着眼,侧目打过楚毅:“哎你知不知道,老金最近在办移民啊,说是打算去新西兰定居。”他立时又想到了些什么,语调甚是欢快,“他女朋友你见过没,就那个混血美眉,特漂亮,大长腿看着有两米,快撵上老金了。” 楚毅笑,牵出几声细碎咳嗽,大概是烟给呛的,“谁家腿能长两米啊。” “我这不夸张了点嘛。”赵瑞一边比划一边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直言不讳地发表看法,“反正啊,身材特棒,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标致的。” 楚毅挑眉:“你也可以去找个混血美眉,身材特火辣的那种。” 赵瑞摆了摆手:“我就算了,人老金可是小开,情场上混就跟散财小童子似的。”他看了看楚毅,“倒是你,对人顾旭阳爱搭不理的,真打算孤家寡人啊。” 楚毅默不作声的抽烟,远处高楼林立,人群囿于其间,像一团团攒动的黑蚂蚁,小得可怜。 “你跟那孩子断干净了吧。”赵瑞的话轻飘飘地传过来。 楚毅收回目光,手指轻扣几下栏杆,没说话,他一向如此,话题不感兴趣或是微微动怒时,都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让旁人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赵瑞没再自讨没趣,看看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走了,那啥会马上就开始了,我得去签个到。”已经走出去几步,他突然回头,“下了班一起吃个饭吧。” 楚毅掐了烟,淡声拒绝:“晚上我有事。” “那算了,改天再说吧。”赵瑞得瑟得瑟走开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晚上下班,楚毅特地绕过回家的路,驱车到一家叫“西尾甜品”的蛋糕店。他还是上班时的那套内搭,白衬衫,没系领带,领口松了两粒扣子,不太讲究,却还是掩不住那身贵气。 “我来取蛋糕,昨天订的。” 嗓音低沉清冽,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再看他模样清俊,衣品不俗,店里收银的妹子稳了稳心神,尽量礼貌周到:“请报一下您的手机号。” 楚毅报了一串数字。 收银妹子仔细核对过,再次确认:“楚先生是吧,请等一下。” 说完转身去后厨拎来打包好的蛋糕盒,指指收据上的落款人姓名说:“麻烦在这边签个字。” 楚毅低头,潦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字体漂亮流畅。他手指修长,而且很白,屈指写字时指关节坚硬凸出,骨节分明。 男人的手跟女人的手一样,也是第二张脸。 收银妹子止住心里的小鹿乱撞,轻声询问:“请问蜡烛需要吗?” 楚毅没抬头,微微沉吟了几秒:“二十根就够了。” 收银妹子笑着说“好”,随即帮他在蛋糕盒上包好蜡烛。 男人走后,店里面陷入了热烈的讨论之中,他们一致认为,这是个名草有主的男人,因为那蛋糕上写有这样一行话,“松松,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