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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的看见房东,尖着嗓子劈头盖脸道:“让你把垃圾带下去,我澡都洗完了,垃圾还搁那儿扔着。” 发现楚毅,那女的又问:“你刚跟谁在说话?” 房东看了眼楚毅,跟那女人说:“他是来找人的,就之前租咱们车库那男的,身边还跟了个小姑娘的。” “我记得,就那个个儿不高的男人。”女人拎着垃圾走出了楼道,拖鞋蹭着水泥地面,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 房东目送着他老婆走出去,继续对楚毅说:“我这车库租他大半年了,每月就一千,这地段找不着比我这儿更便宜了的。” 女人扔完垃圾回来,顺嘴接道:“人不是嫌贵,是嫌这儿太挤了,我上回听他说,他要换个一居室住。那当爸的也不容易,白天要上班,就把孩子一个人锁家里。”女人停下脚步,打量着楚毅,“你是他什么人啊?” 楚毅眼色晦暗:“我是他朋友,你知道他搬那儿去了吗?” 女人回:“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没说。” “谢谢。”楚毅咬着烟走出了楼道。 单元楼门口几米远的地方有个绿皮垃圾桶,他走过去对着桶沿捻灭了烟,随手丢进去。 他没有着急回去,一个人在车里坐了会儿,闭着眼,思维放空,它却逐渐清晰洞明,比任何语言都要精准。 音箱里循环播放的是一首过耳数遍的歌,他最喜欢的M83乐队,歌名是《wait》:send your dreams/where nobody hides/give your tears/to the tide…… 林小松凑在水池子边,用肥皂搓一些沫儿,把孩子贴身穿的秋衣秋裤给洗了,洗好漂干净,踩上小板凳晾到了阳台的晾衣杆上。 乐乐倚在旁边的门框上看着她爸爸。 “乖乖,你在看什么呀?” 乐乐仰着脑袋:“你上回说帮我问老师,老师怎么还没给我打电话啊?” 林小松捡起地上的红色洗衣盆,放到水龙头下过了遍水,冲去最后一层沫儿,“老师已经跟爸爸打过电话了,老师夸你是个乖宝宝,再等长大一点,我们乐乐就可以去上学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骗人!”乐乐噘起嘴,眼瞅着就要哭鼻子,林小松赶忙把她拉到一边,蹲下身揉揉小丫头的脸:“怎么又哭了啊,爸爸没骗你啊,不是书包都给你买好了嘛。” “骗人,孙奶奶都说,我明明已经可以上幼儿园了。” 小丫头指的是他们对门的独居老太太,之前问过乐乐年纪。 林小松“哦哦哦”地哄着:“孙奶奶不懂这个的,老师都说了,我们乐乐再等半年就能上了。” “半年……”乐乐泪光闪闪,哭得鼻尖泛红,“半年是多久啊?” 林小松给小丫头擦眼泪,“很快的,等你上学了,爸爸再给你买个新书包。” “拉钩钩。” “好,拉钩钩,爸爸不会骗你的。” 第二天,林小松就跟对门那老太太吵了一架,起因是她把鞋柜放在楼道上,占了他家半边地方。 老太太一生气,跑到楼下花圃里,把林小松种的一小块红辣椒连根薅掉,林小松以牙还牙,趁着没人的时候,把老太太种的小油菜全拔了,回家给孩子做了顿蒜泥油菜。 两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静水的地雷! 第49章 (一) 四月之尾,天气渐渐转暖,林小松开始帮着许胖子接一些布置新房的活儿,还跟以前一样,晚上出行,收工就走人,工资按日结算。 天气暖了,结婚的人也多,忙的时候晚上要连着赶三场,到家都已经十一点多。像这样连轴儿转了十来天,身体日益显出疲态来,稍一着凉,紧跟着就是病来如山倒。 忙到九点多,许胖子瞧出了林小松面色不对,劝他带着孩子先回去,林小松捂着嘴咳了两声,说没事。 许胖子揽走他手上的活儿,态度强势:“别跟你胖哥在这儿犟了,让你回去就赶紧回去,你以为医院是什么好地方啊,就你熬夜挣的这点钱,都不够你住一天的。” 林小松笑他太一本正经。 许胖子连连摇头,止不住的叹气,“你是没吃过它的苦,医院就是个烧钱的地方,我爸刚住进去三天,前前后后光检查就花了不少。” “叔叔怎么啦?” “去年带他去医院检查,发现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当时说没啥事,上周带他去复查,那玩意儿长大了。你不知道我爸这个人,特惜命,身上哪儿有点不舒服,就觉得自己快死了,给我这心里整的七上八下的。” 林小松安慰道:“胖哥,你别想太多,该怎么做都听大夫的,不会有啥事儿的。” 许胖子说:“我寻思着还是带他去做个手术,省得他老不放心。” “在哪个医院啊?” “在省人医,那边不是神经外科特别好嘛,就……就楚毅给他看的,上回也找的他。今天我妹在那儿照顾,明天我去。” 林小松没什么太大反应,咳了一声说:“那我明天下班过去看看叔叔。” 许胖子摆摆手,忙推拒:“又不是什么大病,不用去看的,折腾一趟干嘛呢。” “哎呀,老人家嘛,生病的时候就喜欢热闹。” 隔天,林小松下班,先回家接了孩子,然后买了水果拎过去。一路小跑着找到他们那个科室,问过护士站的护士,有没有一个姓许的病人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