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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是个导演,很优秀的导演,我和他是同届,但我比他落了一大截。”任竟国道,“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演员去拍他用心准备了十多年的一部电影。” “嗯。”钟一然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钟一然其实一直想过为什么钟海不来接自己,哪怕他没有抚养权。但现在自己已经成年,他不需要钟海出钱,他只是想见见许久未见的自己很温柔的父亲。 直到有一天,钟一然发现了任竟国和钟海之间互通的邮件。 邮件大致内容是写钟海已经移民,不会再回国内,也不会接回钟一然,等到他成年就让他自己出去闯荡,而钟海自己会在国外找到新的恋情,重新组建新的家庭。 家庭。 这个词对于钟一然来说,陌生而又伤人。 他的母亲用了半辈子的时间,全都挂在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上。 而他的父亲,可以轻易放下曾经的一切,去寻找更适合自己的生活。 他们都有新家,只有自己没有。 —— “后来我就跟着梁成哥出道了。”钟一然昂头看向许泽。 他其实挺怕许泽听他说完之后,指责他的过错。第一错在没有及时告诉他父亲柳生出轨的事情,第二错在没再和任竟国联系,直接走上了一条他曾经最看不懂的、最不喜欢的路。 “那时的你还太小了。”许泽心底莫名有些酸涩,十岁左右的孩子,能做出什么决定来?当他面临家庭的分崩离析时,只能被动的接受,而不能去争取,更何况背后还有何景山的cao控。 钟一然听到他这话,放下了悬着的心,抱住许泽:“年幼的我以为,只要听她的话,她就会过得幸福。” “嗯,后来呢?”许泽亲了亲钟一然的额头。 后来为什么他和柳生明明没了瓜葛,却又见到了面,后来为什么柳生还死了。 钟一然靠在许泽怀中,淡淡道:“因为我接了一部电影,那部电影叫做《舞女》,我饰演女主的儿子,同时也是这部电影的男主。” “柳……她去做了女主?” “对,是何景山安排的。”钟一然亲了亲许泽,“他为了见到我。” 许泽握着钟一然腰的手一紧,他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种破事。 —— 钟一然再次见到柳生时,他从未想过自己那个曾经貌美非常,保养的像是个二十多岁小姑娘的母亲会瘦成那样,整个人更是没精神极了,就像是在吊着最后一口气。 因为是何景山的安排,钟一然直到电影开拍,才知道女主是他母亲柳生。所以导演安排两个人在开拍前碰头时,钟一然除了震惊,什么多余的情绪都表现不出来。 柳生自打开拍后,安静非常,除了演戏时照常的表现,平时从不和钟一然有接触,就像是从没有生过这个孩子。 直到拍摄爆破戏的那天—— 《舞女》的主要剧情是女主作为战争年代的舞女,由一开始的无法忍受别人的轻视,到后来为了自我地位奋斗多年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报,而男主即女主儿子在战场死亡的消息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爆破戏的场景是女主在无人的家中点燃了从私商那里买来的火丨药打算自杀,她那个被传死亡的儿子却突然冲破了家门,依旧没能阻止她的死亡。 拍摄这段爆破戏时,柳生为了场景效果的逼真,主动提出要求在封闭空间内拍摄,并且向导演保证出了任何问题她自己承担。 导演拗不过她,又想着虽然是封闭空间,但至少是临时搭建的封闭场景,不是真正的大楼,所以爆破时,人工墙壁炸开砸下来并不会对人造成伤害,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 可导演想都没想过,爆破装置的控制器被柳生掉包了,真正的控制器握在柳生的手中。 当导演要求爆破助理按下按钮时,场内的爆破装置没有任何反映,直到三分钟后,才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三面人造墙壁全都被炸开,只有钟一然那一侧是完好的。 留给现场所有人的,只有柳生被炸的粉碎的身体。 —— 许泽握着钟一然的手更紧了,他脸色铁青,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许泽,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钟一然靠在许泽怀中闷声问他。 “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 “她说,对不起。” “她说,对不起把我赶出家门,对不起把原本的家弄得一团糟,对不起她看上了一个永远不该看上的人。” “我妈她在跟着何景山的那几年,被折腾的不成人形,后来无意中在书房里发现了何景山的日记,他会把每天对哪个人做了什么都记下来。”钟一然抱着许泽的手慢慢开始发抖,“其中,他很详细的记录了自己是如何虐待两名女性致死,他还记录了……关于我的事情,他对我有性丨欲上的企图。” “我妈为了保护我,当年才把我赶出家门,让我去任竟国那里。而她在那两年里到底吃了多少苦,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许泽猛然坐起身,将钟一然紧紧抱在怀里:“行了,别说了。” “我妈当年尝试过报警,但何景山上面有人,单凭我妈一个人,根本无法撼动他。” “我妈在把我赶出家门的那年,把何景山的本子偷偷塞在了我的包里,我也有试图联系那两位女性的家人,但是不管我知道多少,不管我有没有能力去报警,我都不能去,因为我妈的骨灰在他手里,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