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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题,怎么答是门学问。 “在认识你之前确实是真的,”沈徽明说,“我跟同彦当了四年同学,除了我们俩之外,还有四个当事人可以为此作证。” 索炀明知故问:“那为什么说在我之前?” “遇见你对自己就没信心了。”沈徽明这回十分坦诚,“说来也怪,我不是那种会自卑的人,当然,跟你相处也不是自卑,只是觉得没把握。” 索炀的笑容渐淡,但眼里依旧残存着些隐晦的笑意,他倒要看看沈徽明会说什么。 “你遇到过那种情况吗?就是一直以来任何事情都胜券在握,但突然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一切就都变得充满不确定性。” “你会因为这种感觉觉得不舒服吗?” “不会。”沈徽明对他笑笑,“相反,我很享受。” 他吃了一口冻酸奶,品味着索炀喜欢的口感。 “你知道的,生活很无趣,我应该谢谢你给我无趣的生活增添了点儿不同寻常的气息。” 索炀拿着勺子的手,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他发现自己跟沈徽明在这种事情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你似乎也不是那种生活很热闹的人。”沈徽明说,“虽然擅自揣测你的生活很没礼貌,但是,我确实想跟你好好聊聊。” 索炀看向他。 “就聊我们的事,而不是袖扣,不是江同彦,不是小米粥跟冻酸奶。”沈徽明十分诚恳地说,“我知道应该慢慢来,激进的方式只会惹得你掉头走开,但是能不能先给我点儿甜头,让我知道这几次见面之后,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定位。” 沈徽明的这些话让索炀沉默了好半天,在这沉默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思考这些话背后的意思。 他明白,这是沈徽明交给他的一个选择题。 成年人,尤其是他们这种人,做任何事都要权衡利弊的。 包括感情。 人的一生短暂,精力有限,他们承担的远比别人想象得多。 年纪越大越不敢轻易走进一段恋情,因为谈恋爱这种事情,耗时耗力耗元气,在恋爱时,必须把自己的一部分分出来交给对方,要打破固有的生活,搞不好原本的节奏会彻底被打乱。 成年人的恋爱是一场很彻底的冒险,他们都是很现实的人,在开始这场冒险之前,每个人都会思索再三。 年轻时候的冲动也会有,但最终还是会被理智压倒。 他们平庸,世俗,但这就是他们,是无可否认的真实。 索炀欣赏沈徽明的坦诚,因为他们确实没有必要绕弯子。 如果有好感,觉得可以试着接触,那么就继续,尝试着变亲密。 但如果在此刻就已经给对方判了死刑,也没必要吊着人家,每个人都很忙。 索炀在考虑如何作答,而沈徽明在安静地等待他的宣判。 这其实是沈徽明下的一个赌,是输是赢,全凭索炀。 时间大概过了足足五分钟,沈徽明的信心在一点点被消耗,他甚至已经做好从此灭了对索炀的念头的准备,毕竟明示暗示过几次对方却依旧不为所动,他再继续纠缠,也只会徒增彼此的烦恼。 在这种事情上,他们都需要体面。 索炀其实是有些为难的,他很少会遇到如此纠结的情况,沈徽明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沈先生,”索炀开口的时候,转向在那里忐忑不安的沈徽明,“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给你定位,怎么办?” 他的回答让沈徽明松了口气,然后笑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沈徽明笑着看他,“你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无法给我定位吗?因为你已经动摇了。” 第17章 虽然索炀并不想承认,但沈徽明说的确实是对的。 为什么会觉得无法给对方下定义?如果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完全可以像过去一样,礼貌客气却又不留余地地拒绝。 就像沈徽明第一次跟他要联系方式时一样。 但是现在,他对沈徽明有些贪心了。 索炀笑笑,为了掩饰自己被看穿的不安,故意咬着塑料勺子说:“沈先生这么自信吗?” “其实是装的,”沈徽明也笑,“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不自信的人。” 两人望向对方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笑容也都各有韵味,各藏心事。 “没错,”索炀说,“我喜欢自信的人。” 沈徽明笑得明朗,心情也明朗,昨天的小动作没白做,今天这份冻酸奶也没白吃。 等到两人吃完,谁也不提走要的事儿,顺着商场空旷的长廊慢慢悠悠地走着。 他们都不是爱逛街的人,也都没这个时间,平时索炀有点儿休息时间都用来补觉了,而沈徽明基本上没什么休息时间。 这样的两个人竟然愿意在此刻以这种方式消耗宝贵的时间,索炀觉得,他真的变了。 “索炀,我们打个赌吧。” “嗯?”索炀看向沈徽明,“打什么赌?” “如果我们再一次在飞机上偶遇,你就接受一次我的约会邀请。” 索炀笑了出来:“看起来你不太想跟我约会。” 这个概率太低了。 “想肯定是想的,但我觉得正常约你,大概率会被你拒绝。”沈徽明脸上挂着笑,走在索炀身边,“当然,你可以否定我的猜想,那么我会立刻约你改天一起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