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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姿修挺,身材高大,仆仆而来,眉宇间带着忙了一日的倦色和疲惫。

    但这依然不损他的俊美,反而令人心疼,燕挽派人给他上茶,他道:“不必了,坐会儿就走。”

    燕挽便让人撤下了茶水,随口来了个开场白:“兄长,最近燕家生意好么?”

    纪风玄眸子黑茕茕的,在烛光下更显深邃,他薄唇微抿,冷淡道:“自然是好的。”

    燕挽心道纪风玄自从接管燕家产业,燕家产业蒸蒸日上,如此出众实在不必多问,于是切入正题,含笑宴宴道:“兄长,你马上就可以离开燕家了。”

    此话一出,好似晴空闪了一道雷。

    纪风玄面上分外错愕,完全没了方才淡定从容的样子,直直向燕挽看去,但见他成竹在胸自信满满的模样,没有半点想诓他的意思,他略微失神,言语怔忪:“怎会?”

    燕挽缓缓与他解释:“我有了门新的婚事,是大理寺卿家的二公子祁云生,与我相交多年,互相知根知底,他不计我被宋太傅退了婚,对我很好,我想着如此良人世间难觅,再不下手就晚了,便将心事告诉了父亲,父亲也已经答应了。”

    第8章 难嫁第八天

    祁云生?

    纪风玄对此人有一番耳闻,因着是燕挽好友的缘故,府中总少不得人议论他。

    他不大了解祁云生是个什么性子,又有哪些特长,只是听府中下人总结,他与燕挽相比稍差些许,离燕家为燕挽挑婿的标准还差点意思。

    没想到燕挽要跟他订婚。

    “此事事关重大你再冷静思量一阵,不要一时冲动误了终身。”

    他没想到燕挽说要放他离开,就真的要放他离开,并且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他固然想离开燕府,但不需要别人为他做出这样重大的牺牲,纪风玄面容冷漠,隐含告诫。

    燕挽笑着摇了摇头,眼睛里一片晶晶亮:“不,兄长,你不懂,我与云生他……”顿了顿,他转口道,“忠义侯在时威望极高,可有旧部?兄长只身出府日子为免艰难了些,若是有,可以投靠他们;且,我这里有些银两,可以给兄长傍身。”

    说罢,取来了一方匣子。

    匣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约莫有五百两。

    燕挽有点羞涩:“平日大手大脚花习惯了,就只有这么多。”

    这么多就已经很够,寻常人家一辈子都用不完。

    纪风玄蹭地起身闪开:“不必了,你且自己收好。”

    燕挽抱着匣子的手一僵,似觉察出他的心思,浅浅又无奈的一叹:“难道兄长想永远留在燕家吗?”

    纪风玄道:“自是不……”停了停,他冷然,“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

    燕挽笑了笑:“兄长想错了,我跟云生情投意合,是自愿的,而今不过是顺水推舟,兄长不必心有顾虑。这些我先给兄长保管着,兄长回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门路,但愿兄长出府之后平安顺遂,他日再见高官厚禄,威名远扬,方不负忠义侯与燕家的栽培之恩。”

    长长的沉默。

    这是纪风玄生平第一次正视了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弟弟。

    他于明灯下含笑宴宴,一双眼睛好看至极,被他这样注视,心头会不由自主的发颤,血液guntang,可这么久以来,他竟然只关注到了他那张昳丽的脸,与他深埋于心的某位故人一模一样。

    燕挽将匣子放下,起身说:“我送送兄长罢。”

    千言万语终在齿间泯灭,直至出了院门,纪风玄说了声:“你再想想。”

    ……

    好事来得迅猛,消息传开后,整个燕家都呆了。

    这才多久,又……又要议婚……

    不到半天,这事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出了燕府。

    此时,宋府。

    “呸,用尽手段向我们大人逼婚,还以为是个什么深情人物,这会儿就要改嫁了。”

    宋府的掌事早上奉了宋意的命令遣小厮去燕府递帖子,小厮登了燕府的门,帖子没送进去,反而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回来报。

    管事心道他家大人也是糊涂,既然都拒婚了,就索性断个干净,还递什么帖子约什么见。

    不一会儿,衣如皓雪的男子回来了,身后跟了几个同僚。

    他们有事相谈,直往书房里走去。

    管事立在原地踌躇了半晌,还是跟了过去:“大人。”

    宋意同一干同僚驻足,他面色平静,问他:“帖子递出去了吗?”

    当然是没有。

    不仅没有,并且燕挽马上要与别人结亲了,管家心中气愤,却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后。

    同僚们皆识趣掩面,准备回避,不料宋意轻飘飘的阻止:“无妨,尽管说罢。”

    管事磨了磨牙,横下心来:“整个燕府都不待见大人,帖子方进第一道门,小厮就给扔了,并且……”

    “燕小公子要同祁二公子订亲了!”

    嗡——

    好似琴弦拨断,琴音戛然而止,偌大宋府一片寂静无声。

    宋意一阵错愕,接着面色沉了下来,一干同僚们我望我我望你,心道:真狠!

    好,你不喜欢我是吧,那我不要你了,喜欢我的人多得是,我随意挑一个都可。

    郎既无情我便休,是世上最为洒脱之事,亦是对昔日之人最狠绝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