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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庭院的规则很简单,却也很残酷。 弱者没有资格忤逆强者。 在绯红庭内,连暗流幼年期都没有度过的叶之博几乎没有一点自主权。 他没有力量反抗自己的父母。 如果没有父母的允许,他甚至不能离开绯红庭半步。 其实在绯红庭的那三年间,叶之博有过很多次想要离开。 他意愿最强烈的一次,是在绯红庭的第二年,听到了一则来自夏登帝国的消息。 帝国太子再度出访下四区,却在跃迁点被卷入空间乱流,生死不明。 叶之博那时还不甚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却在听到的第一刻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找李瑾深。 他在即将踏出绯红庭的前一刻被抓住,然后被路庭星直接关进了绯红庭的禁闭室。 关了整整三个月。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暗过往,甚至仅仅只是回想都让叶之博情不自禁地感到颤栗。 那不是施加在rou/体上的痛苦和折磨,那是几乎要摧毁一个人意志的绝望和可怖。 禁闭室是怎样的地方? 每一个世家出身的贵族继承人都能够给出答案。 封闭的,黑暗的,透不进一丝光亮,也不会有任何声音。 你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在禁闭室内,仿佛连时间的流逝也失去了意义。 只有无尽的压抑和绝望,日复一日将你笼罩。 而叶之博足足被关了三个月。 他只有不断运转绯红心法,让自己沉浸在修炼中,才不会在这种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中陷入崩溃。 禁闭室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击垮意志,让你知错,让你听话,让你不敢再犯。 叶之博没有被击垮意志,但却从此再也不敢轻易试探自己父亲的底线。 他第一次明白自己究竟有多么弱小。 这才有了之后不眠不休的修炼,这才有了在短短三年间就将绯红心法修炼至让路庭星满意的境界。 但很显然,这种程度对于那对绯红庭至高的父母而言,还远远不够。 叶之博在他们眼中,仍然是一个弱小的,需要牢牢限制和保护的幼崽。 银发青年的神情低落极了。 他不知道该怎样向自己的父母证明自己。 …… …… 闻野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能够理解叶之博的茫然无措和困惑不解,但站在他们的高度上,银发青年的这些困扰却根本不值一提。 甚至对于闻野而言,这样的刺激还远远不够。 黑发的绅士先生开口道:“既然你明白是路庭星不认可你们在一起,那你也应该很清楚,你那位好父亲都会有怎样的手段。” 他在叶之博骤然惨白起来的脸色下吹了口茶末,不疾不徐地说道:“有一点你需要明白,你已经标记了李瑾深,这意味着你们之间已经形成了连结。” “路庭星顶多不承认,但这不能改变你与李瑾深之间的关系。”闻野轻叹着开口,说出口的话语却无比残忍,“那你也应该明白,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标记才会失效吧?” 银发的青年霍然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不可能——”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银发青年颤抖的声音被毫不留情地打断,闻野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酷,“只要李瑾深死去,不论你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关系,都将不复存在。” “你知道那并非没有可能。” 叶之博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原本明亮的黑色瞳孔一片失神,像是回旋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闻野说的是对的。 如果是路庭星出手,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重生以来一切都顺风顺水,即便每每遭遇危机却也能化险为夷,这一切都让他太过自大了。 他取得了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根本不知道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在他人眼里几乎不值一提。 叶之博在心底苦笑。 他曾经都说过些什么? 并肩为王? 登临至高? 简直像是个笑话。 到头来,他甚至连自己所爱的人都护不住。 “你不需要去质疑自己。”闻野毫无疑问猜到了叶之博的想法,及时开口,将银发青年拨回正确的道路,“你做得很好,只是还可以更好。” “而身为路庭星和沉星的儿子,作为空中庭院未来的主人,你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做得更好。” 闻野肯定地说道。 “你需要,也必须做到最好。” 叶之博蓦地睁大了眼睛,黑色的眼睛里骤然翻腾起风浪,像是明白了什么,或者说下定了什么决心。 “路庭星放你出来,就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听完叶之博的讲述,闻野已经完全明白了老友的想法,“你需要向他们证明,证明你拥有足够的力量和决心。” “——哪怕只是决心,你也必须让他们看到。” 闻野非常了解自己的好基友到底在想些什么。 叶之博与谁在一起,和谁有连结,这些通通都不重要。 在真正重要的那个问题面前,所有的前尘旧事都可以放下。 路庭星就是在逼迫叶之博。 也仅仅只是为了逼迫叶之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