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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林寺可真大啊,”秦松感叹,“老娘娘在此清修,也是洞天福地。” 秦凤池听得心不在焉,反而眉头紧锁。他四下扫了一圈,停住不动。 “师父?”秦松困惑。 “别说话,”秦凤池冷道,“拔刀!” 他反射性地拔出佩刀,惶然看着自家师父。 只见秦凤池握住刀柄,反手抽刀出鞘,另一只手俯身从石阶上捡起一片树叶。“不对头,”他抬起手,专注地看着眼前这片叶子,轻声道,“寺里出事了。” 秦松浑身一震,下意识环顾四周,握紧了刀:“师父,你怎么知道?” “看地上,”秦凤池又晃了晃树叶,“再看这叶子。方才我发现台阶上遍布落叶,叶子已然发黄发脆,可见几天都没人打扫。再者说,我们走到现在,连一位知客僧都没见到,岂不蹊跷?” 秦松一想,顿时倒抽一口气:“难道是禁卫军……” “未必,”秦凤池闻言摇头,丢了叶子拾阶而上:“禁卫军住所在半山腰,最近的岗亭离山门也还有一二里的山路。” 山路不同于平地,是有高度差的。这样的距离,最近的岗亭也难以看到山门内的动静。何况禁卫军主要防范的是山下的危险,而不是山门内的。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寺庙每隔七八天都要派人下山采买,如果禁卫军不知情,那就是几天之内出的事。” 两人快步走上平台,来到大殿前的广场。此时日头高挂,广场上却空旷死寂。秦松已经快速扫了一遍,整个广场没有血,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跟这寺庙的和尚全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秦凤池则走到殿前的炉鼎前,里面只余厚厚的香灰,一丝余热也无。 “师父,我们先去找老娘娘吧!”秦松这会儿感到恐惧了。他们也不是九府衙门的捕快,东林寺发生什么都和他们没关系,但老娘娘要是出事,他们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他甚至一瞬间开始阴谋论,为何他们师徒一过来,东林寺就出事?可是,又有何人有这样的胆量,竟然敢打东林寺的主意?何况东林寺之所以关键,只因为供奉着官家的生母。 秦凤池二人直奔东林寺后山。 后山那里单独有一个院子,老娘娘和伺候的下人就住在那院子里,除了寺里初一十五的早课,等闲不会露面。 其实在秦凤池看来,老娘娘基本不是失踪就是身亡,没有第三种可能。他这会儿也没打着救人的念头,而是要想一想该怎么脱罪,顺带搜集一下线索。 第35章 是活死人? 两人一路警戒, 穿过重重禅院,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等下,”秦凤池停下脚步道, “旁边是禅房, 先进去看看。” 秦松紧张地点头,鼓起勇气走在他前面:“师父, 我给你探路。” “不用, 先把你那刀稳住别抖再说。”秦凤池嫌弃地拎开他,抬脚跨进院子。 秦松低头看看自己手,也, 也就一点点抖而已。他哭丧着脸轻手轻脚跟上去,心想,咱真的不是胆子小,咱只是怕鬼啊! 这是一排后罩房, 里面住的都是负责打扫种菜砍柴的的僧人,称为净头园头柴头的。院子的地面没有积尘, 但是却落了一层叶子,无人打扫。可能因为正处盛夏, 这一排屋子都没有关门, 只用蓝色粗布门帘遮挡, 但木窗都没有支起, 户户紧闭。 秦凤池走到离大门最近的一间屋子, 站在门帘一侧,用刀尖一挑, 往里看。他匆匆一扫,见里面果然没人,才示意秦松和自己一起进去。 “师父, 这也太奇怪了,”秦松一边查看一边嘀咕,“屋里的人就跟凭空消失似的。” 的确如此。 秦凤池只略微检查一遍,脑子里也浮现出这种不可思议的念头。 屋子里并非单纯的没有人,无论是从桌上喝了一半水的杯子,到床上平整铺开只掀了一角的薄被,还是床脚摆放整齐、鞋头朝外的僧鞋,都显示这屋子的主人在消失的那一刻,很可能还躺在床上睡觉。 他们又一一检查了其它几间屋子,大部分都如同第一间,屋主人仿佛睡梦中消失。只有一间屋子,床上铺叠得整齐,窗边的书案上却铺开一张黄纸,上面的佛经只抄写了几行,抄到“伏请世尊为证明五浊恶世誓先入”的最后一个字“入”时,拖下长长的一笔,戛然而止。 秦松戴上丝绸手套,从书案旁的地上捡起这支笔,笔头已经干结,看不出什么异样。他小心将笔放回原位,这才摘了手套丢在地上。 “走吧,”秦凤池蹙眉,“去老娘娘那边看看。” 他们走到整个寺庙后方,隔着大片菜园和果林,才看到后头隐藏的一个独立的二进小院。 这便是当朝天子的生母所居之处。 秦松整个人紧绷地像块石头,横刀在前,一步一挪。如果说刚才整个东林寺的空荡荡令人紧张,此时他已经开始感到恐惧。毕竟论起适合埋伏的地点,林子可不就是首选吗? 秦凤池十分不耐,拎起徒弟的后领就跃上了一棵老桃树。 被树枝刮了一脸的徒弟:“……” 桃树树龄不小,高度已经足够俯视整片蔬果园,有没有人埋伏一眼便知。秦凤池看了一圈,目光投向远处的小院,瞳孔骤然收缩。 秦松只觉得拽着自己的手突然一松,他刚准备抬头看师父,领口又猛地一紧,整个人被一股生猛的巨力拖拽,眼前景色急速后退,脚刚胡乱点到实处又猛地腾空——他被勒得直翻白眼,眼前光景又突然下降,随后就上下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