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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岁愿被颜时远吐出的鲜血摧痛双眸,眼眶被血色刺出灼泪。他缓缓点头,道:“兄长,我……明白了。” 尚未等他言尽明白,颜时远的双目便已失去焦点,眸中的山河黯淡,天际第一抹晨阳金光熄灭。 颜岁愿阖目,又缓缓掀起眼帘。将方才的血色,悉数换作当下天光。他持剑站起,重整一身碎骨,望向已经被程藏之打伤,仍旧负隅顽抗的胡樯。 胡樯知程藏之在对他手下留情,他眼下被掌碎肩骨,双臂难支起无法自我了断。一身黑袍也被划成烂衫,细碎的伤口发作犹如万蚁噬心。 颜岁愿越过程藏之,带出一弧幽暗光晕。行至胡樯面前,他俯瞰胡樯,道:“我兄长的断舌是你所为?” 胡樯滴着血汗,龇牙咧嘴拒不回答。却在得见无烟剑的瞬间,瞳影至深,这把剑怎么会在颜岁愿手中?为什么他们从未得知消息? 颜岁愿面无表情,挥剑斩下胡樯右肩,说:“我不杀你。”剑光凛冽过初晨日光,又将胡樯一臂斩下。 “我要你倍尝兄长所苦!”无烟菱角的尖刃自寸许眼眶刺穿,山谷间回荡着魑魅魍魉也不敢入耳的凄厉声。 三尺青锋自眼眶贯穿过,抽离而出时,胡樯的脑后尽是朱白凝稠汁液。 “岁愿。”程藏之夺过他手里的剑,抱着他,以面遮住一幕残血。“不要看这些。你看看我,看我就好。” 颜岁愿应声望着程藏之,宛如丹青妙笔画就的眉目焦迫皱紧,似是被揉卷过的画作惊心动魄。他换口气,残留着几分凄色,道:“我……无碍。” 程藏之拥着他,在他耳际道:“折磨人这种事,交给我来,你以后不要这样。我来就好,就好。” 赵玦、于振等人着实被颜尚书方才之举刺激到,也不敢去说什么。连擒拿住秦承都不敢禀报,还将秦承押在最后面。生怕颜尚书杀心未去,把秦承也千刀万剐。 傍晚时分,盈天的晚霞如火烧。云团似动不动,落霞间齐齐穿梭几只不知名的飞鸟。 位于山麓十里之外的小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镇民身影映着橘红。青灰的木门推开,铜环作响。 面容慈和的大娘推拒着于振递出的银两,“大兄弟,我这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客栈,你们这好些人一下子就选住我家,也是诚心照顾我生意。怎么能收你们这么多银钱,这世道不安稳,你们也省着点,以防不时之需。” 于振挠挠头,竟有几分羞赧,“大娘,这怎么好意思呢。你看我们这些人……也不像是什么好人,您还敢收留我们,一点小心意都不要,我这心里怪过意不去。” 大娘当即笑出声,“我还是头回听不是好人的说自己不是好人。大兄弟你们安心住便是。晚些我让人把饭菜给你们送来!” 言罢,不等于振在强塞银子,径自快步挥手而去。 赵玦倚靠在门边看于振许久,待大娘走了,他才喊道:“老于,于大嫂知道你在外都这么羞涩大方的吗?” 于振当即变色,“你懂什么,不这么说,她铁定要多收咱们炊火钱和租子钱!” “……”这厮为了省钱都心机深沉这样了? 赵玦带过话题,试探着跟于振说:“要不你去看看公子和颜尚书?” “什么?我怎么有点耳背呢。”于振掏掏耳朵,“天黑了,你饿了?我这就去催催大娘做饭。” 当即脚底抹油,蹿出了门。 “……”赵玦抽着脸,摸摸肚子,“对,我确实饿了!我也去催催饭去。” 绯霞透窗栊,傍晚西风入户,吹动满室无名香。颀长的身影临窗观望,净水洗涤过的容颜罩一层绯霞丽色。 “你真是吓到我了。”程藏之生生挤进颜岁愿与晚窗间的空隙,“想喝水,还是想用餐饭?” 程藏之背身站在窗前,恰逢不识相的西风硬闯人家,吹扬起心间丝丝絮絮。思绪成缕,似散却又聚的被送到颜岁愿眉头。颜岁愿由此才双眸聚神,定睛凝视程藏之许久。 颜岁愿声色如烟,清淡易散,漂浮无归处。他说:“我已愿称臣,来日也会践诺为你扫去千军阻碍。你不必再如此殷勤以待我。” “你说什么?!”程藏之如画长眉陡然冷厉,藏锋毕露。 “不必再百般殷勤,也勿要自毁前程。”颜岁愿肩骨似有千斤重,“你我就到此打住,无须再相互虚脾假意。我既愿俯首称臣,决计不会出尔反尔。” 抬起千斤坠的双臂,谨遵君臣之礼,颜岁愿一字一词道:“臣,颜岁愿参见主君。” 字字如刀尖,刺穿程藏之耳膜,更至心头。剜进劈出,一颗心撕碎成千万齑屑。密密麻麻的痛感倾盖而来。程藏之狠下神色,满面戾气的反身将颜岁愿按在窗边。 窗边风声掩盖不了程藏之的愤怒,他直视颜岁愿,“除了做心上人,其他你一概别想,我一律不准!” 言罢,不等颜岁愿作出任何神情。便欺面而去,指尖游走在颜岁愿里衣,不轻不重的点在腰身。 “你——”颜岁愿还未吐出完整的音节,便为轻触肌肤传来酥麻顿住口。 “百般献殷勤?”程藏之呵笑一声,“看来我不欺负欺负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疼惜。” 闻言,颜岁愿下意识避开他欺压来身形,却被程藏之扯下腰带。半散衣衫,春光倾泄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