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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玉欲言又止。沈延年的话确实无法反驳,可他又不想看到沈延年与师父太过亲近。“那我将小斯叫来,由他照看。” “也可。” 于是卿玉把一脸懵逼的楚斯推了进来,期间交代他必定寸步不离床榻后立刻忙自己的去了。 楚斯拿起扇子,不明原因地抓了抓头发,“最近卿玉哥怎么奇奇怪怪的?”他看向沈延年,“为什么会担心沈仙长照顾不好哥哥?仙长还会害了哥哥不成?” “耍孩童性子。我扶你兄长起来,你给他喂药。”沈延年将衣衫单薄的人缓缓扶起,拥在自己怀中。直至将人的肩膀完全搂住,他才发现这人是如此纤瘦,此时面色憔悴,苍白无力的模样让人不禁怜悯。 楚斯清洗了双手,拉开哥哥的下巴将沈延年给的丹药塞了进去。但是反复塞了几次,药丸老被吐出来。他有些急了,将丹药放到嘴中后直接用手指推到了喉咙深处。 昏迷中的楚将离被手指戳到了舌根的敏感处,忍不住一阵反呕。 沈延年感受到怀中人的抽搐,立时提声提醒楚斯:“你轻点!” 楚斯被突如其来的呵声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指抽了出来。“可是哥哥老吃不下去,我只能这样啊。”他委屈地道。不过好在哥哥已经把丹药服下去了。 沈延年将人缓缓放下,甚是温柔仔细地把楚将离如墨的乌发平铺于床榻,并轻轻掖好了单薄的被褥。 楚斯将沈延年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这哪里是卿玉哥口中的不善照顾人?不是照顾得挺好的吗?他心里这么忖着。 沈延年注意到了楚斯甚是疑惑的眼神,便道:“卿玉忙着你兄长分忧,如今这一院子里的人都需要你照看,要不你暂且去忙你的。” “我觉得也是。”楚斯嘟囔道,“我明明也很忙的,哥哥都有人照顾了,卿玉哥还要我过来,真是的。那就麻烦仙长照看哥哥了,明日风华阁的人还要上门取预约的仙草呢,我得先行备下。” 楚斯走后,沈延年拿起了边上的扇子,继续为人散热。 沉睡中的人呼吸极其深长,面色也因丹药发挥作用慢慢恢复了红润。沈延年对着这张面孔愣神了许久,甚是不解为何一个魔域之人能够对仙境的平民百姓上心成这样,甚至将自己的身子累垮。 这一举止与千泽堂的几个仙门中人一对比,简直天差地别。 这场疫病过后,瑜泽是该除旧布新了。 沈延年一愣神又是半个时辰。前院相对后院冷清,却时不时会有劳工走来,三两聚在一起闲谈着,诉说着对自家公子的关心。 在沈延年当前的认知中,楚将离对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关怀备至的,哪怕对方只是个翻地的。 怀想之际,卧寝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沈延年抬头一看,却看到稚辛甚是闲散地走了进来。 稚辛扫了眼榻上的人,突然冷声一笑:“这人何德何能,能让我们的首位斩魔仙士亲自照看?” 沈延年无视了这冷嘲热讽,抬手在楚将离身遭立下一道避音结界,接着为其扇风纳凉。 “在这场疫病还未结束之前,我想楚将离是不会醒了。”稚辛靠近两步,却冷不防迎来沈延年直指他脖颈的冷棠。纵使面对如此,他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以两指轻轻推开了锋利的冷棠,“我又不是在诅咒他,你急什么?” 沈延年无意理会这等傲慢无礼之人,冷眸瞥了他一眼,收回冷棠后再次将目光落至酣睡中的人身上。 “误打误撞得知了毒物来自鬼笔萍,还大言不惭地说可通过大叶莲治好所有病患,结果说完就开始装病,这是见着自己夸下的海口无法兑现,索性想一晕到底了?”稚辛凉飕飕地道,嘴巴永远不会饶人。 沈延年这等人本是不会被言轻易激怒的,但这次闻声后,其寡淡的眼眸中再次带上了隐隐的怒意。这眼神似在警告,警告稚辛休得口出狂言。 “处理疫病之事本是令师尊该做的,并不是他的本分。不管他用何种方式得出的毒物来源,都表明他在努力,而非与你一样,光说不做,只会刻意讥讽。”他搭上楚将离的脉搏。服了丹药后,楚将离确实恢复了许多,现下只要好好睡一觉就可无事。 “你也说了这事是家师的本分,并不是我的本分。我只是个当徒弟的,我没那么孝顺,所以什么都不想做。”稚辛看向二人触碰在一起的手,继续道,“既然你也知晓本分二字,为何将手伸得那么长?” “何为伸得长?” 稚辛冷言:“此时的你并未受任何人的委托,所以祁山发生的事情都与你无关,包括这个楚将离。楚将离是我们的人,就算身体累垮了,那也是我们的,轮得到你来照看?他也不配。” “我管的并非祁山之事,是我友人。配与不配,不在于你认为与否,关键在我。”沈延年道。 稚辛当即哼笑两声:“友人?你把这虚有其表的货色当成友人?”话音刚落,他立时拉下脸,阴晴不定的性子让任何人都捉摸不透,“他不过是用计博得了你的信任,谁不想靠近你沈延年?我倒要看看他要装到什么时候。” 说着,他两步上前想把楚将离从榻上拽下来。 沈延年只手把人控住,冷声警告道,语气不怒自威:“这里并非你的师门,轮不到你来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