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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姿窈窕,却甚是严肃的女弟子前来架自己,尹陆离不服道:“我只不过说出了真相,你便做贼心虚想赶我出去?华音阁弟子皆行得端坐得正,怎会有你这样品行不端之人?” “一派胡言,赶紧赶出去!” 正在尹陆离极力争辩,快要被架出大殿的时候,殿外响起一女声:“出什么事了?”这声音听着很细很柔,仿佛一条轻纱扫过心口,风情万种。只要是个男人,都能在听到这声音之后为之一颤。 进来的人是华音阁四阁主花想容。 她自外归来,经过前殿时却听到了吵嚷之声,便循声过来了。 尹陆离被花想容的如丝眉眼晃了心神,待脑袋像拨浪鼓似的甩过之后才得以回神。“我是来华音阁竞选杂役的,却受到了不公的对待,请这位仙子主持公道。” 花想容眼见尹陆离,感觉这人就像是朝阳之下沾了露珠的嫩叶,鲜活清秀得不行。这双眼睛,就如白鹿般纯真,清澈,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还未进入师门时,常与她一道嬉闹的亲弟弟。 花想容这人,向来都是看人的样貌决定是否听人讲下去的,于是,她给了尹陆离说明事情原委的机会。 尹陆离如是一说。 花想容看向常掌事,道:“我这里有一块言灵石,若你是清白的,你便试试看。”她把言灵石摆在常掌事面前。 常掌事哆哆嗦嗦,即刻对着花想容跪下:“四师叔请恕罪,我……” “看来那位小后生说的是真的。你和戚罡是什么关系?”花想容问。 “他……他是我幼妹的幺儿。” 花想容道:“你应该懂华音阁的规矩,我也不多说了,若今日来这里的人是是你师父和光尊,你这一身修为怕是保不住。滚吧。” 常掌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花想容扫视一圈,对在场所有人道:“今日的选拔之事就此取消。阁内本不需要过多杂役,怕是她为了戚罡特地设下的竞选,因而给大家造成了不便。华音阁会发放一笔晶石作为补偿,到门庭处即可领取。”言毕,她执剑而去。 毫无怨言的众人已经被领出了大殿。 但是尹陆离却觉得难办极了。 沈延年已经八年未出华音阁,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他实在想不到比进入华音阁更有效的方法。他多次回头去看花想容,心里颇为烦躁。出于无奈,他只好又骂了系统八百遍,公布身份就可以完事的东西为何还要这么复杂。 就在尹陆离已放弃挣扎,与花想容隔开几丈之远时,有一声音从天而降:“慢着。” 尹陆离回头去看,见到一神清骨秀,端华庄重的白衣女子从华音阁内殿方向飞身而来,她就像一朵迎寒而放的白牡丹,轻盈地落在花想容身旁。 花想容见到郁湘尘,立时毕恭毕敬地施了礼:“师姐为何前来此处?” 郁湘尘低语道:“我听闻此次参选之人中,有人让验灵石呈现出透明,所以特来看看。” 花想容愣了一下,随即诧异道:“当真?是何人?” 郁湘尘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细细品了空气中那种若有若无的气息。“你闻到空气中青涩寡淡的草药香了吗?”她问。 花想容运行体内经脉,优雅地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果然闻到了若隐若现的气息。她忍不住莞尔:“好像还有隐隐的乳香。” “这种气息只属于炉鼎。”郁湘尘道,“还是……极品炉鼎。” “方才未运行经脉,我并未注意。”花想容道,“那我们定要将这人留下,若被其他门派的人利用,可真是糟蹋了女儿身,要是被魔域之人抓去,后果想都不敢想。” 郁湘尘点头,她来此正是这个目的:“未必是女子,女子的气息不会这么青涩。总之将他们留下,若那人符合标准,今日入阁便名正言顺,若今日被不慎筛掉,改日我们再去请。” 于是,五十几人再转回来进行最后一轮比试。 最后一轮比试是乐器。华音阁的弟子都擅长音律,哪怕是一位杂役。 经历了峰回路转的尹陆离终于得以缓一口气。他已经选好了曲目,并目送第一位竞争者上去。 呜幽的箫声在空中缭绕,尹陆离只听到前奏,便已听出了这曲子。正是《空山鸟语》。 也不只是怎的,大概是沈延年将谱好的曲子交给了楚斯,而楚斯又将曲谱公之于众,因此《空山鸟语》成了各大仙境中耳熟能详的曲目。 再一位,箜篌弹奏,还是《空山鸟语》。 仿佛是知道这曲子与沈延年有点渊源,而沈延年又是华音阁无出其右的存在,所以上去的三十几人里,居然有二十几个选择了这曲子。 这让尹陆离着实感到尴尬。 但是,他准备了几日的曲子,总不能因为他人演奏得多了而放弃。于是他硬着头皮抱着租来的古琴走上空旷的石台。 在腿上调整好古琴的位置后,他轻轻拨响琴弦。 这琴音如宁静山林中忽然响起的鸟啼,在充满山岚的山间随风飘远,又如一阵轻盈的风吹散了胸腔中的阴霾。 只稍稍拨了几个音,郁湘尘便觉得耳目一新。 有的人是为了弹而弹,有的人是为了心而弹,郁湘尘的音艺高深,自然听出了这人与其他人的区别。 而此时一阵温煦的春风吹来,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青涩草药气息吹至郁湘尘鼻前。极品炉鼎,光是身上的气息都能让经脉产生从未有过的温和感,就像带着隐隐温度的清泉洗掉了经脉中陈年累积的伤痛与污垢,身心皆惬意至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