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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子彧心里跟着一颤,他听到了,他在生气,不,他在发怒。 甄子彧不说话,任由他翻来覆去的发泄怒意,无论他如何问,都紧紧抿着嘴,半句不肯吭声。 狄敬鸿不甘心,时不时便要逼问他,“你方才叫我什么?”他盯着甄子彧的眼睛问话,一刻也不给甄子彧喘息的机会,甄子彧从来没有在他眼中见到过这种狠厉,委屈的含着眼泪跟他闹别扭,任他发泄自己的不瞒。 甄子彧想反抗,可他已经打不过狄敬鸿了,狄敬鸿比他高比他壮,比他手劲更大,想一块大石一样想要把他给碾碎。 狄敬鸿满腔怒火,想要发泄出去却更加如石捶胸,他憋屈,憋屈的想要喊出来,撕碎甄子彧,让他告诉自己他到底是在喊谁的名字,可他就是不吭声,他的隐忍胜于狄敬鸿遇见过的一切罪犯,冯安然说的没错,若甄子彧是细作,观澜怕是要毁在这个人的手上。 甄子彧太聪明了,他聪明的让人害怕。 他也太绝情,将他捧在手心里,原来他却只想着那个人。说什么两人没有关系?也就只能骗骗之前傻子似的狄敬鸿,两人没有关系的话情到浓时他还能心心念念那个人的名字? 那人也是个探案判官,那人是甄子彧魂牵梦绕在夜里做梦都能喊出名字的人,那人是能让聪明谨慎的甄子彧在动情之时不顾一切挂念的人,那人到底是谁?他让甄子彧进入观澜到底是什么目的? 北平,八重天,只是个幌子吧? 将观澜颠覆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狄敬鸿撑起身子,低头看着昏死过去的甄子彧,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在他白皙的脖颈上,那白皙如玉柔嫩如凝脂的皮肤似乎没了生气。水珠一颗一颗越来越密集,在身下人的脖颈处打湿了一片,狄敬鸿委屈,他忍不住了,哭得像个孩子。 他对甄子彧掏心掏肺的好,为了他不惜改变自己,可甄子彧却在骗自己,骗得滴水不漏,爱他就像真的一样,世上怎能有如此狠心的人? 怎么会? 狄敬鸿想要抓起人来继续问话,他不死心。他将人负气地抓起来,又重重放回床上,甄子彧真的晕死了过去,这次他不是骗人的,狄敬鸿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他肯定是受不住了。他受不住,却没有一句求饶的话,他就像个木偶一样任凭自己施虐发泄。 他这种方式也是在示弱吗? 他到底还是聪明,聪明的知道哪种方式的反抗最能直击人心。 狄敬鸿哭得像个孩子,他忽而小心翼翼的,忽而气急败坏的,不停质问不省人事的甄子彧,“你是不是觉得,你如此装可怜,我便会心软了?你说。不说是吧?甄子彧,我告诉你,我不会心软,我绝对不会。” 他胡乱摸了一把眼泪,又问,“你是不是觉得,得逞了便能逃出观澜?我告诉你,痴心做梦,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心。既然自己将自己送上了观澜,那就准备一辈子待在观澜吧,就算是锁我也会将你锁住,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那个人。” 任凭狄敬鸿如何追问,甄子彧一句也不回。 这次,他真的是把人折腾狠了,甄子彧晕了过去,昏睡了整整两日。 甄子彧醒来的时候,狄敬鸿不在他身边。 屋子里静悄悄的,有些清冷孤单的吓人,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扫了扫门口,这是在山顶的小屋里面? 他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没有丝毫印象,只记得狄敬鸿发疯似的要撕碎他,他委屈,执拗,他选择无声的反抗。 反抗无果,狄敬鸿愈加疯狂。 甄子彧不得不承认,最激烈的时候,其实,他也害怕了。 他被狄敬鸿那狠厉的陌生的眼神逼迫着,想要遁地逃走,他吓得心里一颤一颤的想哭。 他闭眼回忆,心有余悸。 有人推门而入,是个年轻的小判官,十四五岁,甄子彧不认识。 “终于醒了。”他似是在对门外的人说话。 “两日了,再不醒要收尸了。”听声音门外也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判官。 小判官再无一句多余话,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从食盒中拿出两只碗放在桌上,未等甄子彧问话便转身而去。甄子彧想要喊住他,甫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是哑的,说话十分费劲。他有些眩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烧了。 甄子彧迟疑间,小判官已经出门,重新从外面将门关好,甄子彧清晰地听见了落锁的声音,嘎达一声像是把他的心也给锁上了。 呵。 甄子彧扯出一个无奈的惨笑,狄敬鸿这是,把他当作犯人看起来了。 甄子彧没有动,也没有看桌上碗里是什么东西,他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药味。心里恨恨道,既然怀疑我是jian细,为何不一刀杀了我,还给我吃药做什么? 一连两日,甄子彧都在床上躺尸。 两个小判官轮流值守给他送药送饭送炭火,照例是一声不吭放下东西就走。 第三日,值守的小判官来了三个人。 甄子彧气息虚弱,起身都已经困难,转动眼珠看着他们。甄子彧以为他们要劝说自己吃饭,没想到一个人指挥另外两个大个按住了甄子彧,他自己则端着一碗粥汤硬生生地给甄子彧灌了进去,甄子彧不肯吃他们就强迫他吃,呛得甄子彧连连咳嗽,想要吐出来他们却不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