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腹中木马在线阅读 - 第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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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澍低下头。酒已经渗透到了地毯里头,外面只剩下一个粗浅的污渍的轮廓。灰尘的味道和粗糙的质感扬到舌苔上,遮盖住了酒味的回甘,留一个辛辣的底;一只脚猛地踹倒他背上,将他踢得几乎翻了个个儿。樊澍滚倒在地上,大虾走过来,手里拿着牵狗的脖圈,像鞭子似的朝他头顶梭来。

    但疼痛没有落到身上。“……住手,”有人挡在他前面,那让他不敢抬头去看,只听得出声音发抖,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发抖,到处都天旋地转,贴在他肩脊上的那只手汗津津的,却不guntang,反而冰凉,声音里还要刻意透出些讨好的黏腻出来,“小魏总,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

    第38章 喜新恋旧

    他的OMEGA。

    他的OMEGA向人低声下气,他甚至无法抑制地去想他出卖rou体的样子。易华藏搂着他的手那么紧,标榜着控制欲。他们也许早就做过了,那种人如果不和自己睡过就不会放心,他们的规矩是这样,这只是第一步。

    “凌先生,”魏天赐抬起眼,“这儿没你的事。”

    “不要这样说吧,太子爷,我也是没有办法,他好歹也是我的……ALPHA。”

    “什么年代了,还来一夜夫妻百日恩的那一套啊?我以为凌老师是不一样的呢,是个先锋派的象征什么的,要站在时代浪潮上的人嘛,”他冷冷哼笑,像欣赏一出戏剧,“这不是人设崩塌了吗?”

    易华藏打着圆场。“小魏总,这说到底是我们的事,您也没有必要为难凌老师。我看我们不如好好谈谈——给他们小两口独处一会儿,成人之美吧——”

    太子爷单眉一挑。“成人之美?那可不行。我要押注的候选人得是个与众不同的斗士,和那些娘们唧唧只晓得哭、吃还有生出死胎的OMEGA不同,和你们先前推选的那些一看就不讨人喜欢只会讲大道理的庸才也不同,不能成为话题符号是不行的;”他冷冷看着,“他就该是个受够了折磨,离了婚,靠自己挣出路来的OMEGA,而不能这么拖泥带水,还像个传统的主妇那样护着这么一条狗似的懦夫前夫——”

    樊澍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搡开凌衍之,大步流星地往外冲出去。两三个跟来的保镖守在门口,这时候都冲过来要按住他,挤在一起三头六臂的,手多了也乱,不知道谁摁着谁。樊澍猛地一个矮身,把其中一个朝另一个撞过去,一手反夺了大虾手里的脖圈,陡地朝右前方的第三人脸上抽开。再两个人扑过来,他一脚踢翻了桌台挡住,手里的狗绳反箍住大虾的脖颈,只往后一拖,就掖得他整张脸胀得通红,好像真变成了煮熟的大虾。

    易华藏向他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没有什么比在混战当中趁乱杀了这个条子更好的办法了;他们冲上去,手掌一晃,一道贴袖的白刃就从底下亮出来。

    太子爷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当然也不能让他们就此得逞,反而得迎上去替他挡住那些易总手下的人;两边顿时缠斗在一起,一团混战。樊澍趁这机会跑到门口,他知道自己跑不出这条街;整条街上都是太子爷的人。他只是没法在这豪华至极的地方继续待下去,没办法在凌衍之的注视底下继续待下去。他恨不得立刻跑回他的下水道里,和rou块们蜷缩在一块。但是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喊叫:“————樊澍!”他回过头去,看到凌衍之矮身试图挤过混乱和追来的保镖,朝他跑过来。

    cao。那些人挥舞的拳头和手里藏着的利刃就要割到他脸上,手臂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血顺着指头往下滴,他却全无所觉。有一个人举起椅子劈头砸了过来,樊澍抻脚踹开最近的那个人,下意识就一把拽住凌衍之的胳膊——椅子砸在下一个人的头上,五六个人登时摔在一处,挡住了过道;樊澍拉着凌衍之推开一旁安全通道的门,一路飞奔下去。

    跑到一半时樊澍察觉到有些好笑了:我拉着他,那我还跑什么呢?

    但他没有松开手;也没有回头。身后的人也没有停下,似乎也觉得有些好笑那样,气声中带着些笑意。那交握的手就渐渐暖起来。

    他一口气拉着他跑到陆哥的诊所,也不说话,只是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取出药和纱布,查看他手臂上被割出的那一道刀伤。伤没有多深,只是划破了皮,长长的一道在雪白的皮肤上。樊澍一声不吭地倒上碘伏,涂上药膏,又拿纱布要裹,凌衍之气笑了:“你敢不敢看我?”

    樊澍仍旧低着头。“你不该来这的,我告诉过你别再接近易华藏。”

    “我不接近有用吗?他们还会来接近我。不如先发制人。”凌衍之耸了耸肩,却没有顺着话问下去,这个角度看得见樊澍毛茸茸的头顶,刚洗完的头还残存了些劣质洗发露的香精味道,看见里头一块连一块的血痂。他抬手碰了一下,樊澍猛地一个瑟缩,显然还疼得厉害。凌衍之也不管他,拿旁边樊澍拿出来的棉签沾了消毒水,箍着他的脑袋抵在胸口,一点点地擦。

    “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礼尚往来,”他笑了一下,“像猫舔毛似的。”又低声喃喃,“舔舔就好了。”

    “别再来这里了。”樊澍突兀地说,“别搅进来。”

    “那你呢?你怎么办?”

    “也别管我了。以后,遇到我的事你都当没听见,好吗?也别再说我是你的……”他说不下去,也说不出口;但凌衍之偏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