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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后拜堂的时候,按照礼仪,楚越溪本该与秦嶂一起跪下给秦元化磕头,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皇帝居然来了,亲自为他主婚。 如此一来,天威浩荡,帝尊上位,秦元化哪里还敢让楚越溪给自己磕头,只能更加憋闷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和秦嶂草草地给自己弯了弯身子,就当是行礼了。 就当楚越溪扶着秦嶂准备给皇帝跪拜磕头的最后一刻,皇帝心里一软,莫名地对这个胞弟有了一种歉意,突然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熙王,若你真的不愿意,朕还可以给你个机会。” 楚越溪怔了一下,而一旁神色始终淡淡的秦嶂则突然收紧了手掌,抓着楚越溪的手更多了几分力道。 秦嶂脸色微白,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在这里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让他已经冷了九年的心再次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怨恨。 当初就是这个人夺走了自己的一切,难不成如今又想将楚越溪从他身边夺走么!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愤怒和恐惧,楚越溪拍了拍秦嶂的手安抚了他一下,随即与他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 “皇兄,你都答应把他给我了,君无戏言,可不能这个时候反悔啊。” 楚越溪笑了一下,有些得意地拉着秦嶂的手朝着皇帝晃了晃,黑曜石一样的眼眸灿若星辰,让所有人看见后都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他们终于感觉到也许传闻不是假的,这个熙王可能真心喜欢秦嶂。 “臣弟爱慕秦将军许久,叩谢皇兄成全!” 楚越溪拉着秦嶂,朝着皇帝深深一拜,随即喜笑颜开,直接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也许是太高兴了,想着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天天守着这人,楚越溪脑子一抽,抱着秦嶂狠狠地转了一圈,那副得意和显摆的模样让所有人瞠目结舌,惊掉了下巴。 皇帝看着傻笑的楚越溪,嘴角也是一抽,突然感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多,什么熙王是卧薪尝胆就是为了让自己放心,什么熙王如此忍耐必图谋不浅……那些想法如今仿佛变成了一个个笑话,让他自己都没法再去细想了。 “算了,既然婚事已经成了,那朕就回去了,以后你就要好好照顾秦嶂,打理好将军内室应该做的那些事务,莫要再出现之前的那种事情,以免让人议论秦家的人没有规矩。” 皇帝有些头疼地摆了摆手,终于确定熙王这事估计还真是他自己想多了,心里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芥蒂。 既然楚越溪已经不会再对他构成威胁,那无论是从血脉的角度来讲,还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议论,他都必须要给楚越溪撑足了腰,若是让这两人再被人给欺负了,那皇帝也没脸再去面对天下之人了。 他说到最后,深深地看了秦元化一眼,秦元化脸上一白,顿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知道这场婚事是皇帝下的旨意,也知道皇帝会偏护楚越溪,可如今他才终于明白了这偏护的意义。 皇帝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欺负秦嶂和楚越溪两个人,此后秦家的内室也将交给楚越溪掌管,不许任何人干涉。 皇帝虽然对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秦元化知道,那句话就是给他的圣旨,不是给熙王的。 若是他不照做,那就是抗旨。 楚越溪勾了勾唇,将秦嶂轻轻地放在了轮椅上。 “臣弟遵旨。” 秦嶂也没想到他刚刚高兴之下竟然抱着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转圈,脸上有些发红,心里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憋闷。 一想到自己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娶了媳妇,结果被媳妇抱着转,秦嶂一口老血梗在心口,颇有些自暴自弃地坐在那里思考着日后要如何把这一局面给扳过来。 如此吵吵闹闹地过了一天,因为秦嶂身体的原因,再加上这俩人的婚事有些诡异,所以也没有人敢真的太闹腾,将东西送到之后,就跟他们两人简单地敬了酒,也就纷纷撤了。 即便这样,因为来往的人数太多,无论是楚越溪还是秦嶂都喝了不少酒,到了晚些时候,等宾客们散了,他们也有了几分醉意,只与秦元化说了一句身体乏累,便回去休息了。 秦元化沉默地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愤恨地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了一旁,脸色铁青地回到了房中。 不过是个废物儿子,如今还娶了个男人,别的不说,就连后嗣肯定也不用指望他了,看来还是得想想办法,如何让小儿子早些出息了才好。 这场婚事虽然是圣上赐婚,然而在不少人心里依然是个笑话,一个废人,娶了一个男人,这洞房又要如何过? 秦家的婆姨和下人们欺负秦嶂欺负惯了,虽然被今天白天的阵势给吓了一跳,可一想到这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无一不在心里偷偷嘲笑了一番,甚至还真有多事的人想过去听听热闹。 然而楚越溪来的时候,不仅带足了下人和随从,就连王府中的护卫也都一并带了过来,为首的便是白天记录礼单的魏蒙。 魏蒙看见有几个婆子和奴才鬼鬼岁岁地在主屋附近转悠,直接将人轰走了,随即沉默地守在外面,神情黯然。 听着外面的动静终于消停了下去,楚越溪感觉自己喝的有些多了,身体燥热的厉害,于是松了松衣服的领子,又咕咚咚灌了半壶冷茶,这才清醒了许多,将秦嶂稳稳地放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