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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痛快归痛快,解气归解气,正事还是要接着谈的。 “那红老板, 我家这钱……”甄大善眼睛瞄着柜台上的装钱布包,话说一半留一半, 疯狂暗示。 红药眼神一转, 也看向柜台上的钞票,伸手拿起一叠, 一张张数过后,他才在甄大善期待的目光中慢悠悠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钱既然是你家的, 便不应该被用来还贾栏山欠下的债。” 甄大善的天生凶脸上露出个憨笑来, 激动点头。 已经知道结局的方冲叹了口气,不忍卒看。 果然,红药话音一转, 特冷酷无情地道:“可是,这钱既然已经进了我香烛店的大门,就没有这样白白离开的道理。” 甄大善笑面一僵,失声惊叫:“你你你居然还要收利息?!” 红药:“……”他是那种在乎蝇头小利的人吗?他是全都要! 甄大善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一想到如果不是这老板帮忙,所有的钱都会打上贾老四的名头被他拿去还债,他一分也追不回来,便又释然了,觉得给香烛店老板一些‘感谢费’也是应该的。 “……那你觉得多少利息合适?”甄大善一脸心疼,“这钱是我三个娃儿一起凑出来的,我幺女刚生完娃娃还在喂奶,家里条件都不好,唉……” 如果不是还要脸,甄大善能为了少给点利息当场落下他宝贵的男儿泪。 “家里条件不好还能为已经去世的父亲凑出这么多钱,你儿女都挺孝顺。”红药先是给予肯定,然后又道,“既然这样,那这些钱我就全收了吧。” 甄大善脸上的笑容再次僵硬,然后逐渐裂开:“你……你说什么?” 红药一字一顿重复道:“我说,这些钱我就全收了。” 甄大善眼前一黑,险些再死一遍……眼前的香烛店根本不是香烛店,是黑棺材!是噬钱窟! 一直没吱声的贾栏山却面带喜色:“那这样是不是就算我已经还清债了?” 红药嘴唇微勾,意味深长地道:“算,自然是算的。” 甄大善真要再死一次了,被气的。 见甄大善已经被气得直翻白眼,一副随时会下黄泉的可怕模样,裴慈无奈地看了红药一眼,出言安抚道:“老人家,我们老板并不是贪图钱财的人,他这样说自有他的道理,你先别激动。” 听了裴慈的话,甄大善那一口气好歹才缓过来,然后他就眼巴巴地望着红药,一副弱小可怜随时会断气……已经断气的模样。 红药赞赏地看了裴慈一眼,心道不愧是和他同居的员工,除了他不贪图钱财这一点,其他全中! ……咳咳,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我收下这钱也是为你三个儿女好。”红药一脸高深莫测。 甄大善呆呆重复:“为我三个儿女好?” 屁……屁哦!钱都没了还是为他们好? 红药见他一脸不信,便提醒道:“你也别急着不信……先看看我们这屋子里都是些什么人。” 甄大善转头看向离他最近的贾栏山——一个手脚不干净、心思也不干净的死鬼。 然后是三个和他大孙子一般年纪的可爱小娃娃……嗳,这三个小胖孩生的可真好,白白净净胖胖乎乎,眼睛圆溜溜像挂着露水的黑葡萄似……草怎么变红了?!草草怎么掉下来了?!草草草怎么捏着红眼珠子就扑到香烛店老板身边去了?!草草草草!又给安回去了?用浆糊粘的???! 红药拍拍心情有些低落的旺财如意,难得柔声安慰道:“你们才化出五脏六腑与血rou,不习惯、控制不好是很正常的,慢慢来,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旺财如意将脸埋在红药膝盖上,声音闷闷的:“可是……可是从前我们都可以自己摁回去的,现在都不行了,我们变得好弱……” 红药继续柔声安慰:“没关系,你们之后还会变得更弱的。” 在血rou经络彻底融合之前,这就是两个普通的、不用睡觉吃饭的小朋友而已……不,就他们那馋样儿,连不用吃饭这个优点都做不到,他原本也没指望他们能强到哪里去。 旺财如意抬起小脑袋,默默盯了一脸恳切认真的红药几秒,然后默契地一齐转身,扑到裴慈的膝盖边,再次埋头求安慰。 旁观了全程的甄大善咽了咽他并不存在的口水,心中先是震惊,然后便如醍醐灌顶一般彻底反应过来——连他自己都是鬼,这屋里能有正常人吗?! 既然不是人,那这钱他还真不好拿回去。他和贾栏山在自家三个娃儿面前都是正经的长辈,是有亲缘在的,暂且可以不提。但这香烛店老板和他们却没有亲缘关系……和贾栏山还有层欠债关系。 阴间有句鬼话叫‘入了鬼神眼,皆是供品’,这话是说,只要被鬼‘神’看中,不是供品‘鬼神’也会让它变成供品,十分霸道不讲理,但阴间本就不是个讲理的地方,真遇上恶鬼厉鬼甚至是统御一方的鬼王,能用供品保下命,不管供品是什么,那都是祖宗积了大德了。 更何况他们这情况又不一样,这钱,是贾栏山送到香烛店老板眼前的,人家本是可以不用管这钱到底是从哪儿来、怎么来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是贾栏山和香烛店老板之间的因果。 他儿女被骗,这是他们家和贾栏山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