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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起来的时候喘了一口气,随后想在十年前,他绝对不会这样,那时候他更加强壮,果敢,床上也不会有这种暧昧朦胧的纱帘。 因为某种情绪袭来,国王陛下没有叫侍从进来,而是自己站起身,穿上了丝质长袍,随后拿起了桌面上的长剑,缓缓坐下。 过了一会,外面便传来喧嚣声,国王陛下从沉思中醒来,他大声叱问了一句:“外面什么声音?!” 侍从很快就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陛下,有军队闯进来了!近卫队正在阻拦!……好像是红色夜狼的旗帜。” 国王陛下浑身一抖,脊背发寒,那一瞬间他确定了自己不安的来源。他紧接着问道:“守城兵呢!” 侍从说不出话来,军队要进王宫,首先要进城,进城的时候没有动静,说明早已经是里应外合——国王陛下想到这里,心里大怒,自己居然一直住在这样虎狼环视的地方!必须清洗守城兵……! 正在这时,一道鲜血溅在玻璃上,随后便是压抑的惨叫声。奥德里奇披着红袍,手持凛冬之风,上面沾满了近卫兵的鲜血,他径直走到国王陛下面前,手中的的剑尖向下压,指向国王陛下的胸口,随后偏移几寸,手腕翻转,杀掉了身后闯进来的近卫兵。 “……奥德里奇。”国王陛下握紧了手中的剑。 两人对视片刻,国王陛下汗流浃背,手背青筋暴起,铁剑冰冷的纹路清晰地传递到手心。 奥德里奇向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菲特王子犯上作乱,戴安娜公主正在阻拦他,我专为保护陛下而来。” 国王陛下听他这番胡言乱语,屏住呼吸,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几次绷紧了身体想要站起来,然而最终还是没有拔剑。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国王陛下一字一句道:“辛苦你了。” 奥德里奇微微一笑,他收起剑,用身后的红袍缓缓擦干剑上的浓稠的血液,说:“请陛下放心。” 很快,外面的喧闹声,尖叫声和兵戈相击声便停了下来,奥德里奇对国王陛下说:“事情要结束了。” “……结束了吗?”国王陛下喃喃道,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 “刀剑无眼,请陛下把剑放下吧。”奥德里奇探过身子,坚定地把剑从国王陛下手中抽出来,随后扔到一边。 戴安娜公主就这样踏着铁剑落地的声音走了进来,她身后是一整排的边境士兵,红色夜狼的旗帜在夜空之中飘荡着,如一团团炽热的火焰。 她手里拿着菲特王子的头颅,国王陛下见状大骇,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他虽然已经对此时的情景有了无数猜测,当女儿拿着弟弟的头颅出现在他面前时,国王陛下才终于接受了这一切。 “陛下,让您受惊了。”戴安娜单膝跪地,把菲特的头颅放在一边:“叛军已经清理完毕,宫中一切安好。” 国王陛下抖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子菲特受异教徒所迷惑,犯上作乱,妄行yin祀、妖言惑众,结党营私、污蔑良臣……已被诛杀。”戴安娜公主缓缓道:“他背后的黑暗教会名为混沌教会,有一灰袍者意图在牢中暗杀我。陛下,不知道这王宫之中还有多少重臣侍从被黑暗教会迷惑,必须要清查一遍才行。” 国王陛下低声问:“还有这种事吗?” 奥德里奇在一旁说:“陛下,这件事本是由混沌教会而起,菲特王子被异教徒所惑,伪造证据污蔑公主,然而这都是混沌教会的错。既然以得其罪,应当按礼下葬。公主殿下常年戍边,保卫帝国安宁,功不可没。今日又平定叛乱有功,救王室于水火之中。陛下应当立公主殿下为继承人,这是众望所归。” “之后便由公主殿下来清理王宫中残留的异教徒,国王陛下受此惊吓,当休养一段时间。” 国王陛下知道戴安娜这是在趁机洗刷王宫中的势力,然而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侍从将空白的羊皮纸拿过来。他不想写,然而菲特的眼睛还看着他。 他埋下身子,羽毛笔蘸着墨水,一笔一划地写下了继位诏书,并在末尾将清查宫中混沌教会残党的任务交给戴安娜公主,宫中军中一切势力听从公主殿下调度。 写到最后,羽毛笔被硬生生折断,划破了国王陛下的手。 王宫书库之中,大萨满坐在窗边,看着戴安娜公主闯入国王陛下的寝宫。 他身边的琉特琴依旧散发着光彩,他却无心弹奏。王宫中的喧嚣与城中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很快,王宫也安静下来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他问。 “这不是我的选择。”诺亚在他身后轻声说:“这是历史和民众的选择,也是您的选择。” “她也许会是一位优秀的国王。”大萨满慢慢地说:“她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与其他小兽人不一样。坚韧、果决、隐忍,体内流淌着夜狼的血脉。如果她失败了,一定会败得一无所有,如果她赢了,那么她就是真正的胜利者。” 诺亚紧绷了许久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一直在戒备大萨满插手此事,到时候他只能拼尽全力来阻挡这位神秘而强大的老人。幸好正如大萨满所说,他不会参与王宫内斗。 反正无论是谁成为国王,都会对他礼遇有加。 诺亚说:“公主殿下之前说过,她在边境的时候,最想念的便是每年冰雪祭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