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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刚出来,只在最东边显出些光亮,往西,包括皇宫都笼在朦胧的黑暗里。巷子里不知谁家传来几声狗吠,勤快些的媳妇已经开始做起了饭,炊烟袅袅。言恪低下头往西走去,太阳在他身后,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那胖子将明川带走,车马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停了下来,门内走出一人,看样子像是管家一类的,他同胖子交谈了几句,又过来看了看明川,这才拿了钱,将人打发走了。 明川被带到后宅一处屋子里,进来几个丫鬟。已经清醒了,他撑着床坐起来,听见管家吩咐道:“给她收拾干净,换件衣裳。” 离此处不远的一个院子,李姨娘听闻府上又进了新人,恨得帕子都撕了两张。一旁打探消息的小厮还道:“听闻这回送来的是个绝色美人,光把她买进来就花了这个数。” 小厮比了个数字,李姨娘见了心里更恨,她是府上主人从南边带回来的,是扬州有名的瘦马,赎她的银子还不及这人一半。若这女子真进了府,哪还有自己的地位。 打发了小厮,李姨娘身边的丫头便道:“这人若真像他说的这样,可是留不得,姨娘得快想办法啊。” 李姨娘心想也是,当下再坐不住,叫着丫鬟:“咱们去看看。” 从一条小路进了院子,还没等推开门,便听见门里几个丫鬟惊呼不已。 明川衣衫半解,头发垂下来,双手还被绑着,面带无奈道:“我当真是男子。” 几个丫鬟本以为是女子,没多大顾忌,此时见是男子,一个个的便不好意思起来。李姨娘瞧见了这一幕,心里松了一口气,府上主人不爱南风,只喜欢娇媚的女子。 几个丫鬟里为首的还算有些明白,说着便叫人去叫管家,人在这里,总得有个法子处理了。 李姨娘忽然计上心来,推门进来,道:“怎么还没收拾好,前头已经在催了。” 几个丫鬟纷纷行礼,一个丫鬟上前将这事同她说了。李姨娘借着帕子掩着瞧了明川一眼,冷哼一声:“不碍的,最近老爷就爱这一口,管家把人送来自然是心里有数的。” 丫鬟几人都有些犹豫,李姨娘板起脸:“怎么,我的话也不好使了!” 几人忙道不敢,一个丫鬟又问:“这衣服?” 李姨娘准备走了,随口道:“有什么穿什么,怎么就这么墨迹。” 她打的一手好算盘,那肥头大耳的胖子姓金,是个拉皮条的,时常往府里送人,十个新来的倒有九个都是他送来的,李姨娘心里对他含恨已久。只看这次他送错了人,回头床上老爷一见,坏了兴致,定要叫他好看。 明川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看这些人没放了自己,便知不妥。他被喂了药,身上乏得很,没一点力气,叫这几个丫鬟洗干净又穿上衣服,之后又被喂了药,昏昏沉沉的睡去。 言恪被带到容商面前,他衣衫染了尘土,形容颇为狼狈。容商问他:“陛下呢?” 言恪被压着跪在地上,将他二人被拐子带走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容风即刻领命,带人去了言恪所说的小院子。 容商手指点着茶杯边沿,问道:“随行的侍卫说,是陛下将他们甩下了。可是陛下怕死,出入都要有人跟着,他怎么会将人甩下。”容商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言恪身上:“既然不是他,那还会是谁?” 言恪跪在大殿前的石板上,寒色顺着地板渗进骨缝里。大殿前有许多人,禁卫,容商的心腹,紫宸殿里的人包括成公公,他们都看着言恪。言恪没有说话 容商很明显不想看见这人,他轻描淡写道:“带下去吧。” 成公公身子晃了晃,一边站着的禁卫军即刻上前,言恪挣扎,问道:“国师以何名义处置我?” 容商回过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好看的眸子里蕴着冰霜,他道:“陛下失踪,你为什么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言恪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容商不想再看他,挥了挥手让人带下去。言恪定住脚步,道:“言恪是陛下的人,如何处置也该是陛下说了算,待陛下回来,他叫我死,言恪绝无二话,但现下,国师不能僭越。” 一瞬间风声好像都停了,大殿前的众人面色各异,大气也不敢出。半晌,众人才听见国师淡淡道:“你说得对。” 容商走到言恪跟前,勾起嘴角笑了笑,他道:“若陛下平安回来,也就罢了,但若是我的明儿出了什么事,本座一定叫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容风带人去的时候,小院子里那昏迷的两个人还没离开,他将人带回狱里,大刑上了两样,他们便交代了。 据他们说,他们是那瘦子手下的人,那瘦子手下有几十号人,负责拐人,主要是些娃娃和落单的女子之类。瘦子认识很多皮条客,通过这些人将手上拐来的人卖出去,那姓金的胖子是其中之一。 至于姓金的将人送到哪里,他们就不知道了。 明川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他睡蒙了,睁开眼看见紫绡帐,还以为是在紫宸殿。好半晌他反应过来,手被红绸绑在了床头,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明川仰面躺着,觉得真是奇怪。紫绡帐是贡品,不是谁都用得起的,寻常大户人家也不该有这样的东西。 说话间,有人推开了门,明川听见有一道谄媚的声音说:“天色不早了,大人先休息,怕大人睡不好,鄙人准备了点东西,还望大人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