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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云师妹有意,做师姐的自然奉陪到底。”说话间,白元秋已飘身而起,她肩上本搭着件月白色的长袍,交手间已柔顺的滑落到地上,静静铺着,犹如一滩流动的微光。 云昉在招式落空时便惊觉不妙,急急拧腰,旋身时扫出片片银雨般的光幕,防备白元秋偷袭。 不料却依然晚了片刻。 白元秋佩剑而未出剑,空手与对方缠斗,觑准破绽,如玉的双掌瞬间切入枪雨之中,生生将对方枪势拖的凝滞起来。 枪法施展间越发艰难,银亮的枪身仿佛被拖入巨形蜜罐中,无数黏稠的甜浆将其紧紧包裹,每挥动一次都需要更多内力,渐渐的,云昉开始感到丹田中真气难以为继。 “这样下去,你可要糟糕了。”白元秋虽然成功占到上风,却并不急着把师妹捉来暴打,反而稍稍放水,让对方能暂时喘口气。 云昉豁然回首,答谢以团团雪亮的枪花。 白元秋轻笑,错步滴水献花般斜飞出两条袖影,罡气附着其上,生生将枪势抽散,中宫踏入,举掌轻飘飘向对手拍去。 战况至此,对于两人的身手差距,旁观者就算眼光再差也能瞧清楚了。肖晨安是丹景分舵中武功最高的人,在他眼中,云昉内力虽不及白元秋,差距也不算大,何况后者内伤还未痊愈。至于招式,她们同属千寻云岭嫡系,更该十分了解才对。 既然能形成这样一边倒的局面,肖晨安细思:只能说白元秋的武功比起云昉而言,更多了些生死关头磨练积累的意识和经验,这种区别十分微妙,如果说云昉是初生牛犊,白元秋就是正在成长中的狼王。 她肯冒着生死危险去挑战比自己更厉害的高手,理所应当比旁人有更多的收获,之前和周林的一场战斗,恐怕也让其受益匪浅,无形中有了不小的提高。 枪尖割裂地面带起摩擦声刮心刺耳,惊醒沉思中的旁观者。 场中,两人依旧在相斗。 云昉手中一杆银枪,抖擞间枪影成圈,寒光缭乱,如吹雪胜梨花,然而诸般招式使尽,却仍然无法挣脱白元秋无形的引导控制。她微微气促,方才太过心急,导致出枪越来越快,渐渐觉得有些难以控制起来。 白元秋身法始终保持轻灵曼妙,游斗攻击间或切换,她右掌斜拂,准确穿过对方防御中的疏漏,真气沿少阳三焦而下,从五指之间射出,指风如割,片片成莲绽之势。 流纵的指风不断击在银枪之上,铮铮然串响如金玉。 “你割莲指法已成?”见到这种招数,云昉微微心惊,枪法又是一滞。 白元秋笑,并不正面回答:“再不好好打,可就真的揍你了。” 冰水般的内力浸过云昉的肩头,虽然对人体无害,却是白元秋的警告——若是真正的生死之斗,你胛骨就已碎了。 云昉只得再次凝神提枪。 她强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一人的身上,周遭景物仿佛不再存在,物我两忘之间,她将丹田中真气尽数逼出,霎时,空中缭乱的碎影全然消失,罡气收,枪势合,冬末逝雪般的银光从云昉握处连到枪尖,爆发出令人炫目的白光,随着金戈破风之声,长枪如咆哮的巨龙自云端探爪按下,只一式就蕴含了前所未有的浑然战意。 勇往无前,千军辟易。 枪势极快的寸寸推过,将千莲瓣落的指风绞碎吞灭,罡气外放,裂石穿云,在地面柱台上碾下深深的印迹。 面对云昉的超水平发挥,白元秋那单薄的身姿,犹如直面巨浪的浮舟,似乎转眼就要被当头打灭。 旁观者无不悚然而惊——堂堂无霜城嫡系师姐妹,难道非要选我们这小地方阋墙不成? 一声轻笑突兀响起。 如山泉潺潺流过,浇灭了心头初生的不安,众人情绪无端平静下来。 素色清光忽忽自白衣少女掌间纵横而出,恰如白色的长虹穿过太阳,而在长虹触及银枪的那刻,画面忽然模糊起来,在场没有人能看清究两人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短的像脑海中偶然浮现的某个难以捉摸的念头,却又长的像整整一个冬季的雪映着月光,而在此刻终于过去后,此间风停,两人保持着最后的招数,静止不动。 云昉的长枪离白元秋仍偏了半寸,而后者手中长剑,却已压在云昉颈侧。 虽然仍旧棋差一着,却已超出白元秋的意料。 相视而笑,白元秋撤剑,连声道了三个好字,目光发亮,似乎有喜意将要从唇角溢出:“恭喜师妹枪法大进。” 云昉斜睨,亦将长枪缩成之前的长度,纳回袖中:“白师姐恭喜别人,难道只是在嘴上说说就够了么?” 白元秋笑:“师妹有什么喜欢的?” 云昉想了想:“我就快去军中了,你帮我打枚钗子吧,不要太华丽,还有……”微微停顿,“阿念jiejie亲手酿的酒,我可许久没尝到了。”微笑。 白元秋凝视,半晌答允:“好。”笑,“你还比我小一岁,竟也要正式下山了。” 云昉翻了个白眼:“就算是一年前,你难道没有下过山?”顿了顿,“早晚,我还会回去找你的。”笑着凑过来道,“好友将别,阿念jiejie可要珍惜机会,尽量多多待我好一些啊~” 白元秋双手敛在袖子里,温和道:“军中虽不能四处走动,我却是方便去看你的,说不准还得时常打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