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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傅询应该不会扣他七八十年的俸禄……吧? 傅询又伸出手要碰他,韩悯又被他吓得一激灵,往远离他的方向躲了躲。 傅询皱眉:“你今天好像很怕我?” 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写了他的话本,有点心虚。韩悯只是摇摇头:“不敢。” 傅询便道:“我从前没跟你说过?” “什么?” “你我相处,还像从前那样就好。” “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傅询忽然咳了两声。 韩悯看向他,他却抢先道:“在外面不方便,别喊‘陛下’。” “哦,明白了。” 傅询坐得端正,满怀期待地等一声“三哥哥”。 只听韩悯正经道:“傅苟。” 傅询面色一凝,不敢相信地拧眉看他。 韩悯仍是无比正经:“是你说像从前那样……”他绷不住笑了:“是你自己说的。” 于是傅询也那样喊他:“娇娇。” “韩娇娇”转过头不理他,掀开马车帘子望了一眼:“这是要去哪里?” 傅询不答,他便看了一会儿。 马车径直到了城北,城北有一处夜市,多是西域人。 先皇驾崩的大孝才过,这几日重新开市,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小的时候常来这儿玩,和好几个朋友一起。 马车在街口停下,韩悯下了地,问道:“就去老地方吃饭?” 傅询低声吩咐驾车的侍卫,而后转过头:“嗯。” 对各处都很熟悉,韩悯轻车熟路地走进去。 许久没来,好多异邦的东西他都没见过,喜欢凑过去看看。 市集上人多得很,怕与他走散,傅询就时不时要拽一下他的衣袖,把他拉回来。 路上看见一个男人腰间拴着一根绳子,前边牵着一个小孩子,小孩子使劲往前冲,拉也拉不住。 傅询笑了笑,把韩悯也拉回来。 人声嘈杂,傅询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再这样,就找个绳子把你捆起来。” 韩悯震惊道:“你还想做我爸爸,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傅询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松开手:“你自己走。” 韩悯笑了笑,牵住他的衣袖:“我牵你。” 他一早就被葛先生叫去城外找书稿,早饭也没来得及吃。 中午忙着看废稿,也没有心思吃东西,只吃了两块点心垫肚子,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市集里有一座陈旧的二层小楼,是一家饭馆,开了也有十来年了。 小的时候韩悯和朋友们常去,如今他牵着傅询,在人群中穿梭,也冲着那儿去。才靠近,就有人从小楼二层的窗口,探出脑袋,朝他挥手。 “韩悯!” 是五王爷傅让。 韩悯小时候就与他交好,一起常来的朋友里,就有他一个。他在这儿,也不足为奇。 韩悯也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拽着傅询的衣袖,也入了小楼。 傅让与悦王爷傅乐在一块儿。 悦王爷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傅让喊他一声“小王叔”,与异姓王李恕的“小叔叔”是不同的。 叔侄二人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桌上几碟小菜,两个酒杯。 韩悯与傅询来时,他们正揣着一只手吃菜喝酒,傻呵呵地笑。 见他们来,两人连忙起身行礼,又让楼里的伙计再搬一张方桌来,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撤去桌上的残酒,吩咐换新的菜色。 韩悯与傅让坐在同一边,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说话。 傅让推开窗子,把外边的场景指给韩悯看:“那个卖花儿的小姑娘是新来的,原先卖花的是她奶奶,她奶奶走不动了;那个戏班子也是新来的,唱的本子古里古怪的。” 韩悯忍不住笑:“不过那个给人刺青的师傅,一直都在那儿。” 傅让就在那儿纹过刺青,虽然只纹了一颗狼牙,但是哭得很惨,还是韩悯死死地按住他,要不他连一颗狼牙都纹不完。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让韩悯别提了。 不愿意再理他,傅让便看向坐在斜对面的傅询:“皇兄……” 他改口道:“兄长怎么会和韩悯一起过来?” 傅询淡淡道:“他想过来,就带他过来看看。” 韩悯道:“我哪有说我想过来了?我明明是被你的马车带过来的。” 傅询不语,伸手要扯他的发带,韩悯往后一仰:“你干嘛?” 傅让伸手在他二人面前摆了摆,忙道:“别打别打。” 砸坏东西要赔钱,傅让对这件事情有深刻的印象。 还是他两人,小时候在这儿打架,把别人的杯盏摔坏,结果钱带的不够,只好让打架的两个人留在这里作抵押,他和卫归赶回去拿钱来赎人。 天晚了,他与卫归快去快回,回来时楼里也没有什么人了,而韩悯与傅询,分别坐在一个长板凳的两头,离得远远的,谁也不理谁。 结果傅询一站起来,韩悯就摔了,他二人又打起来,傅让与卫归一人拉一个,拉不住,又打坏了人家的瓷器。 继续赔钱,赔不完的钱。 所以傅让特别害怕他们打起来,一见有苗头,就及时制止。 上次韩悯重回永安,他眼见着傅询把韩悯抱回自己寝宫,还以为他二人终于不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