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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剂子端着热水与巾子,推门进来,一看案上的蜡烛都烧尽了。 “公子是压根没睡吧?” 韩悯忙得团团转:“别说了,我都快来不及了。” 他洗漱之后,套上官服,开始绑头发。 小剂子道:“要不还是请楚大人代公子一天?” 韩悯握着木梳扒拉头发:“不行,我今天得亲自进宫送一封折子。” “可是公子一夜没睡,是不是不太好?” 韩悯凑近铜镜,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没事,没有黑眼圈,我的脸白得很,看不出来。” 小剂子无奈道:“我是说,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在马车上补一觉就是了。” “好吧。” 小剂子给他沏了一杯提神醒脑的茶,看着他喝完了,才送他出门。 马车驶向宫城,韩悯靠在位置上眯了一会儿,还没睡着,马车就停下了。 他拍拍脸,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然后抱着官帽下了马车。 原本就有些迟了,韩悯身上又乏得很,实在是跑不起来,只能快步走去福宁殿。 他到时,正巧碰上傅询要离开。 还算是没迟到。 初夏日出早,这时还没日出,还早得很。 但是对早起的圣上来说,这已经算迟了。 傅询右手握着一把长刀,看向他:“你急什么?” 韩悯弯腰作揖:“臣来迟了。” 傅询从台阶上走下来:“用了早饭没有?” 韩悯捧着纸笔,点点头:“用过了。” 就着小剂子给他沏的提神茶,吃了几块点心。 傅询习惯早起去武场,韩悯做了这么些天的起居郎,也都知道了,抱着纸笔跟在他身后。 傅询在不远处习武,他低头记了一笔,然后就站在原地打哈欠。 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只好抿着唇,偷偷地打哈欠,一连几个,眼睛都泛着水光。 他数不清多少次下定决心,再也不熬夜了。 而后日头渐起,晃得韩悯有些眼晕,他就悄悄挪到屋檐下站着,躲个懒。 傅询余光瞥见他往旁边走,也没戳破,由他去了。 而韩悯站着站着,又坐下了。 坐着坐着,又靠在廊柱上了。 靠着靠着,眼睛就睁不开了。 他就这么抱着纸笔,脑袋一点一点的,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傅询收刀入鞘,将长刀丢给边上侍立的武师,然后向韩悯走去。 身边的宫人们见了,悄悄为韩悯捏了一把冷汗,又鼓起勇气,要上前把他喊起来,但是被傅询摆手屏退。 韩悯睡得不好,怀里抱着的毛笔,笔尖沾墨,还朝上,很容易就画到脸上。 他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哪里会注意这些? 傅询到了他眼前,高大的阴影将他笼罩其中,见他还不醒,便咳嗽一声。 光滑的木阑干也坐不住,韩悯被吓得一激灵,一时间失了平衡,就直直地往前扑去。 险些栽在傅询身下,一脑袋撞在他的腿间。 傅询扶住他的两只手,忍着笑道:“不必行此大礼。” 韩悯还没睡醒,恍恍惚惚地抬头,抱着的那支笔又正好在他颊上划了一道。 他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啊?” 回过神来,便道:“哦,要走了,臣这就……” “不急,有些累了,我歇一会儿再走,你也坐着。” 说着,傅询就在他身边坐下。 方才差点摔了一跤,从韩悯袖中掉出一封折子。 傅询弯腰捡起:“这是什么?” 韩悯艰难地睁着眼睛,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哦,这是臣的请假折子。” “怎么了?” “臣五月初要回一趟桐州,把家里人都接回来,请陛下恩准。” 傅询打开折子,看了几眼。 这东西韩悯写得简单,就是照着寻常的模子写的。 他问:“这儿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 “谁和你一起去?” “柳师兄。” “还有呢?” “没有了。” 韩悯困得很,他问一句,就回答一句,也没有心思说其他的。 傅询合上折子:“准了。” 韩悯便道:“多谢陛下。” “就这么困?” “嗯。”韩悯努力眨了眨眼睛,顶着全是雾气的一双杏眼,真诚地看着他,“也没有。” “昨天晚上没睡?” “熬了一夜。” “做什么了?” 韩悯没有回答,只问:“陛下,我请假要扣钱吗?” “要。” “我只是同琢石和于大人换班,以后会补回来的。” “那就以后补回来了再说。” “最近有什么职位空缺吗?要不等我回来了,我去御膳房做事?” “不用,自有适合你的官职。” “嗯,希望工钱不要太少。” “会有很多的。” “那就好。” 傅询想了想,又道:“把燕支带去。” 燕支就是那只鹰,韩悯的萝卜头,傅询叫它燕支。 “好啊。” “给我写信。” “好。” “那只猫也带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