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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暂时不能写进正式的起居注里,否则被旁人看见,事情泄漏出去,又生事端。但是他可以先把这些东西自己收好,日后事了,也好修史。 等了一会儿,见他放下笔,傅询才道:“记完了?” 记完了就该算账了,《圣上和朝堂某的二三事》的账。 韩悯重新拿起笔:“还没呢,我就是歇一会儿,陛下再看看书吧。” 他伸手,想要把傅询手里的话本抽走:“这个就不要看了,很难看的。” 他使劲扯了扯,拿不动,只好收回手:“你想看就看吧,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韩悯继续疯狂暗示:“不好看,真的不好看。” 傅询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把手里的话本放到案上,就摊开放在韩悯面前。 韩悯满意地笑了:“听话的小乖……” 傅询拿走他手里的笔:“朕看你闲得很,正好看得眼睛有些累了,你念念吧。” 韩悯脸上笑容凝固:“啊?” “已经给你翻好了,念。” 韩悯用力眨了眨眼睛,酝酿出点泪意:“真的念啊?” “念。” 他语气冷淡,韩悯不敢再还价,只好不情不愿地拿起话本,从翻到的那一页开始念。 他在心里抱怨,怎么和楚钰他们一模一样,都要他念话本? 不过当时楚钰他们让他念的,是他自己写的那几本,把御史和探花郎改成韩起居郎来念。 这回傅询让他念的是《起居郎》这本,这本写的事情和现实情况都差不离,不像韩悯写的那十本,都是他自己编的故事。 编的故事念起来就像是局外人,这回的故事念起来格外有代入感,韩悯也格外别扭。 他竭力保持平静的语调。 然后傅询问:“你快哭了?” 韩悯顺势揉了揉眼睛,含含糊糊地应道:“嗯。” “那就念第七十六页的。” 韩悯翻到那页一看,好么,那章写的是“小寒大人”被欺负得双眼通红,抽抽噎噎的。 他一看就知道,这章是楚钰写的,那三个人里只有他这么恶趣味。 韩悯耐着性子念了两行,实在是念不下去了,把书往桌上一丢:“不念了。” 傅询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把笔还给他:“不念就写吧。” “写什么?” “《圣上与起居郎二三事》,你自己写,写十本。” “不是,我已经决定金盆洗手了。” “那就念吧。” 韩悯的小臂撑在案上,凑过去看他:“你生气啦?别生气嘛,我真的已经改过自新了。” 傅询看了他一眼:“没有。” “口是心非。”韩悯没办法,只能把话本拿回来,“念就念。” 他“哀哀怨怨”地念了两页,后来不经意间咳了两声,傅询就没让他再念下去。 “记着自己念到哪里,明天继续。” “是。” 陪着他批了一会儿折子,很快就到了傍晚。 韩悯留下用晚膳,如从前许多次一般,太后派人送了两样菜。 不用旁人伺候,殿中也只有他二人用膳。 韩悯看着桌上的菜色,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到时候永安生变,恐怕不太安全,宫里最不安全。这回秋狩,太后娘娘要在哪里避一避?” “母后要去建国寺祈福。” 韩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还是要让人暗中护卫,才稳妥一些。” 傅询却道:“你跟着我去行宫。” 韩悯果断道:“我不去。”他见傅询不悦地放下玉筷,解释道:“爷爷他们都在永安,我不能一个人去行宫。” 倘若将韩家人都带出永安,纵使蠢笨如赵存,也一定会有所察觉。 所以韩悯想着,要既不给傅询添麻烦,又要守着家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留在永安。 傅询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并不强求,却道:“都搬去建国寺,你也去,我托母亲照顾你。” 那自然是好的。 韩悯笑着道谢:“那替我先谢谢娘亲。” 你说清楚,你在谢谁的娘亲? 真是个自来熟的小坏蛋。 * 用过晚膳,再陪着批了一会儿奏章,不知不觉就入了夜。 韩悯收拾好东西要走,夜里风大,傅询还特意吩咐人拿两件披风来。 直到内侍将衣裳拿来了,韩悯这才知道,他说的两件,是真的两件。 傅询起身,拿着披风的衣领部分,给韩悯披上,再帮他把系带系好。 他再拿起另一件,一面穿,一面问:“马车备好了?” 内侍道:“回陛下,已经备下了,就候在福宁殿外面。” 韩悯紧张地搓搓小手:“陛下要送我回去?” “嗯。” 一切都准备妥当,马车一路从福宁殿驶出宫门,往韩家去。 一路无话,直到马车在韩家门前停下。 韩悯向傅询道了别,转身跳下马车,一回头,却发现傅询也跟着下来了,还吩咐马车到巷口去等他。 仿佛要做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事情。 韩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自在地摸摸鼻尖,问道:“陛下还生气吗?” 傅询却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还是一生宿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