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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先在折子上请了罪,说都是自己失职,然后又说事已办妥,请圣上宽心。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韩悯转眼看向傅询,傅询面色如常:“桐州的韩家,教出韩礼那样的儿子,应该给他们一些惩戒。朕还听闻,他们在桐州,仗着是你的亲戚,胡搅蛮缠,横行霸道,坏了你的名声。” “那……陛下让桐州知州做什么了?” “他们从此不姓韩了。” 韩悯不太明白:“啊?不姓韩?那姓什么?” “随便姓什么,反正不能姓韩。你爷爷那里,朕也让人去打了招呼,已经把韩礼一家子从韩家族谱上除去了。” 从来只听说有皇帝赐姓,却不想还有皇帝夺姓的。 倘若只是因为韩礼,却也不会太过牵连桐州的韩家,但是方才傅询说,桐州韩家借着韩悯的名头,四处作恶。 韩悯没有异议,既然他们仗着是韩家人才这样,夺了姓氏也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顿了顿,又问:“那韩礼呢?陛下还把他关着吗?” 傅询面上不显:“打了一顿,再关一阵子,就让他滚回桐州。” “嗯。” 韩悯不曾怀疑这话的真假,傅询往后靠了靠,没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他眸色微暗,看不出方才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 午后,江涣一行人进宫。 和从前做过的许多次一样,他们聚在一起议事。 直到日头西斜,才收拾东西要走。 韩悯也收拾好,把笔橐往腰上一挂,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 傅询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明日早点过来。” 韩悯笑着应了:“好。” 他走之后,整个福宁殿顿时空旷下来,满室烛光摇曳,安静得仿佛空无。 傅询垂了垂眼睛,表情有些落寞,翻开还没看过的折子。 他一早就知道,做皇帝就是这样的。韩悯不在的时候,就沉闷又无味,时间格外漫长。 所以他特别喜欢缠着韩悯,逗他玩儿,就算看他生气,也觉得韩悯这个人特别地鲜活有趣。 将剩下的折子都批完,傅询搁下笔,揉了揉眉心。 小太监进来通传:“陛下,慈明殿的嬷嬷来请陛下移驾慈明殿用膳。” 他望了一眼窗外,天色果然全黑了。 正巧他也有事情要找太后。 他拂袖起身,乘着车辇,在慈明殿殿外下了地。 太后常年礼佛,还是皇后的时候,就时常抄经念佛。 慈明殿也十分素净,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火气。 傅询不常来此处,就算来了,也是请个安就走。 他与太后的关系有些微妙。 先太子傅临还在的时候,先帝与太后的注意力都放在傅临身上。 先帝想将傅临培养成合格的储君,至于其他的儿子,只要不给他惹事就好;太后也是如此,对傅临寄予厚望,对傅询则是他高兴就好,极少管束。 这样的区别,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处。但说到底,不过是不肯多用一份心。 及至先太子过世,太后才将目光转到傅询身上。 后来傅询为了韩悯,屡次冲撞先帝。 太后怒极,扶着额头对惠太妃抱怨:“要是临哥儿还在,我哪里还会管他?” 傅询的脾气很硬,所以直到现在,他也很少跟太后说起正事,只要话题还围绕着日常琐事,他们就能心照不宣地将这份和平维持下去。慈明殿里灯火通明,内殿里,太后跪在一尊白玉观音前,双手合十,闭眼诵经。 她在为先太子祈福。 傅询也不催促,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嬷嬷扶着太后出来,傅询起身,唤了一声“母后”。 于案前分坐,宫人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又捧着托盘离开。 没有怎么动筷子,傅询道:“朝中已经定下九月初五秋狩,我记得,每月月初,母后都要去建国寺祈福。这回也当是为猎场军士祈福,请母后携几位夫人在建国寺小住。” 这种事情,太后也经常做。 先帝死的时候,她就带着一群老姐妹,在建国寺祈福,直到先帝灵柩被运往明山,她才回宫。 虽然不知道傅询为什么忽然这样说,但是在这种小事上,太后一向随和。 “也好。” “韩家也在寺里暂住,烦请母后费心。” 太后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永安可能要有大动静,所以傅询要她照顾韩家。 她也应了。 “哀家答应了陛下这么些事情,哀家也有一件事情,希望陛下能够答应。” “母后请讲。” “徐家小女儿今年也有十七了,平日里也喜欢骑射,活蹦乱跳的,跟猴儿似的。这回去秋狩……” 傅询貌似了然,却应道:“正好,柳家二姑娘也去秋狩,安排她们一起,也好相互照应。” 太后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傅询不愿再说,将碗筷往前一推,只道:“建国寺我也会派人盯着,不过他们到底不周到,还望母后多多费心。” 太后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是自然。” 得了一句答复,傅询便起身向外走。 走出几步,他忽然回头,低声问道:“徐家,徐家大姑娘,是之前和大哥议亲的那位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