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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长明 第81节

    “总算瞧出?你的聪明了,雪宝雪宝。”长孙明抱着雪宝不放,忽地发现雪宝脚上抓了几物。

    明珠、金元宝、小花苞,其中还有一块缀着雪色绳珞的玉佩。

    纂刻奇怪图腾与祥龙彩云的环形白?玉佩,通体晶莹无瑕。

    她想了好一会?儿,轻快欢喜地抓起那?玉,肯定是李翊裴修叫雪宝送来的。

    太后姬神?月长孙曜等人,隔着清池,看到水榭之中的长孙明,抓着玉佩笑得弯了眉眼。

    长孙曜默声看着,只?见长孙明像是奖励般地,亲了雪宝一下。

    第78章 三氏女

    长孙明抱着雪宝握着玉偏头, 看到太后皇后和长孙曜几人,很?是一怔,莫名令她有些发慌, 好端端的,三人来水榭做什么?

    总不会是来找她的,可他们来做什么?她忍不住环看周遭, 水榭确实?只有她一人。

    三人莫不是来此纳凉?但她已经叫众人看到了,总没有扭头就走的,要走也得是行罢礼, 他们三人让她走。

    她抱着雪宝也不能行礼问安, 只会被当无礼。

    谁知, 她将雪宝往外放, 雪宝竟扑腾两下又扑回长孙明怀中,死活不愿走,方还十?分矫捷地掠过清池,这会儿竟又像个还不会行走的小孩般。

    长孙明急了,和雪宝扑腾间,几人已经到了水榭,长孙明只得硬着头皮单手抱着雪宝行礼。

    姬神月面色少?有的难看,她冷着眼看长孙明拿在手里的玉, 以及只愿待在长孙明怀里的雪宝。

    长孙明越觉不对,徐嬷嬷将雪宝在花宴从长孙曜手里抢了九州司雨之事道出,听到九州司雨佩为太子妃信物, 长孙明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崩溃难为情, 不敢置信地看着几人。

    她崩溃是雪宝抢了长孙曜的东西,难为情还是因雪宝抢了长孙曜的东西, 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雪宝抢了长孙曜给未来太子妃的九州司雨佩。

    雪宝不知事,只在长孙明怀里轻哼哼,甚至像是个等待奖励的孩子。

    “这、这、”长孙明她不知如何说。

    坏长孙曜择选太子妃的花宴,抢长孙曜的九州司雨佩,这是大不敬,朝中本就说她和长孙曜不合,她在争抢长孙曜的东西,白玉爪又只有她有。

    众人肯定觉是她和长孙曜对着干,更甚者,恐有人认为她是故意这般做,是仗着长孙无境‘偏爱’觊觎太子之位,不满长孙曜娶纳三氏女。

    这几日,她一直在永和殿抄经,太后除了检查她抄的经外,几不会见她,李翊和裴修的信中也从没提及长孙曜一字,她根本不知道今日长孙曜在选太子妃。

    手中的玉现?下烫手得简直能要了她的命。

    而?这块玉也确实?能要了她的命。

    “不知死活的畜生。”姬神月命霜降将雪宝从长孙明怀里夺来。

    长孙明明白了姬神月的意思,旋身避开霜降,急声求道:“皇后殿下,雪宝不懂事,它?不是故意做出这事的,它?之前一直都?飞不起来,可能是第一回 飞,太高兴了,才抢了东西。”

    “畜生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姬神月凛声斥责。

    长孙明咬牙将雪宝丢出去,哪知,雪宝哼哼两声又扑回长孙明怀里,压根没有察觉到危险。

    立在后头的陈炎皱眉,这只白玉爪实?在出乎意料,着实?蠢得过分了,他知道长孙明定不可能指使白玉爪去抢玉。

    旁人不知,他却知,玉能在长孙曜手中被夺,说到底是因为长孙曜不想在陈王韩三氏中选太子妃,迟迟不赐出玉,心思根本不在花宴,才叫白玉爪抢了玉去。

    他肯定长孙曜对长孙明动了情,长孙曜肯定也意识到了,且并不承认这件事,所以长孙曜,才再一次对长孙明起了杀心。

    可长孙曜到底没下得了手,他已经越发不敢想,长孙曜对长孙明到底……

    他更不敢去想,长孙曜是否希望九州司雨佩的主人是长孙明。

    姬家与长孙氏的嫡出太子,身份低贱的官妓之女。

    不管几千、几万次,终归都?是无人敢想的,便是戏文中也不能这般大胆放肆。

    这是天大的不敬,最最荒谬之事。

    官妓之女只是官妓,入东宫做最低等的粗使宫女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是姬家与长孙氏的嫡出太子,与庶出的王,那便是乱-伦的断袖,疯子,全是疯子,会被所有人唾弃耻笑,乱-伦的断袖是多么?地令人不耻。

    不管长孙明是什么?身份,都?不是可以同长孙曜在一起的身份。

    他知道,长孙曜比谁都?清楚,两个人没有可能。

    他也知道,以长孙曜的性子和刻在骨子的礼制教养,不会让长孙明没名没分地跟自己。

    二人不管怎样都?是不可能的,做君臣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他的心又沉重起来,只是这些,长孙明都?是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不是长孙血脉,不知道长孙曜对她的心,长孙明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皇后殿下要罚,都?该罚我,请皇后殿下不要同一只不懂事的鹰计较。”长孙明只能继续抱住根本不知道危险的雪宝。

    她都?认了,只要不杀雪宝,她都?认,她真?的不知道雪宝是去抢了长孙曜的东西。

    长孙曜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长孙明,长孙明的心忽地沉浮几下,避了视线。

    她看不懂长孙曜,她不懂他,他这样的人,她一滞,长孙曜是怎样的人?

    肆意至极,无人能拘束他,又冷漠又傲慢,脾气坏嘴也坏,同瞧不起人一道刻在骨子里,是礼制、规矩和讲究。

    能伤自己冒险来帮她,也能在帮完她后就杀了她。

    甚至,也可以立刻杀了要嫁给他的陈见萱。

    太后目光凝视长孙明片刻,不悦:“一只不知死活的蠢畜生,你还护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交出来。”

    陈炎也希望长孙明赶紧交出白玉爪,姬神月和太后不会管这只白玉爪是长孙无境所赐,她们只恼这白玉爪毁了花宴,抢了长孙曜的玉,做出了这等不敬之事。

    “皇祖母,你们饶了它?吧。”长孙明面色越发地白,到底是不愿,雪宝是有灵性的,又鲜活又欢快,就算闹腾也是可爱的闹腾,它?不伤人,只是好玩黏人,它?也是真?的还小,只是只雏鹰而?已。

    太后压着怒气,冷斥:“胡闹什么?!一只畜生有何用?!这般没规矩,顾氏是从没教过你不成!”

    陈炎无奈,太后与姬神月懒得管后妃,假顾媖又将顾氏照看得极仔细,二人哪里管顾氏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氏能教长孙明什么?,顾氏什么?都?教不了,反是只能伤长孙明,长孙明那般特?殊的身体,能被顾氏养大,没叫顾家作死了,都?是幸事。

    “全是孙儿的错,同娘没有关系。”

    太后越发不悦,顾氏到底是个乡野村妇,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病秧子。

    雪宝忽然不哼哼了,乌黑的眼睛有些懵懵,看着长孙明,叫的声不欢快了。

    长孙明握着玉走到同她最近的长孙曜跟前。

    她低下头,一颗心猛地沉下:“还你,没坏。”

    长孙曜背对着众人,垂眼看着长孙明,唇瓣颤动几下,并没有说出话。

    陈炎提心吊胆地看着,万一叫太后和姬神月看出端倪,可就……

    长孙曜偏头的同瞬,十?分不快地抬掌,陈炎会意,上?前从长孙明手里取回玉佩。

    陈炎捧玉,退至长孙曜身后。

    长孙曜面色极不好,随意看一眼姬神月和太后,冷声不耐:“母后,儿臣今日不想同一只畜生计较。”

    说罢,他偏眸不悦地乜向长孙明,一如往日的傲慢不屑:“不知礼数的山野竖子。”

    长孙明抿着唇看长孙曜,这样的话她听过许多。

    “孤不同畜生计较,但那只畜生既然是你的,它?做错了,自然是你的过错。”长孙曜神情冰冷。

    长孙明微垂眼,没有否认。

    长孙曜冰冷的目光打在长孙明身上?,语气不耐:“孤要你从九成宫三拜九叩至诸喜寺,为孤为母后和皇祖母祈福,如此,孤就恕免你的罪。”

    他没有等长孙明的回答,也没有等任何人的话,只神色冰冷地唤陈炎,示意陈炎夺了雪宝过来:“让人看着她,少?一拜一叩,就打死这只畜生。”

    徐嬷嬷一怔,诸喜寺在离山山顶,从九成宫到诸喜寺,大抵有二十?几万青玉石阶,从九成宫三拜九叩至诸喜寺,那是要了长孙明的双腿。

    且,还是这般大伏的天。

    长孙明抬起眼眸,没有犹豫:“好。”

    水榭倏地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长孙曜同平静的长孙明,二人都?没再说话。

    到底还是长孙明先?动作,她往后两步,执起双臂至额前,平静地行了一礼,随后站直身子,大步跨出。

    “够了!”

    久没有言语的太后突地出声,徐嬷嬷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已抬臂拦下了长孙明。

    “一只畜生还要一个亲王来偿命不成。”太后声音有些不悦。

    陈炎斜眸看一眼长孙明,又极快收回,诸喜寺太后为长孙明开口,他就很?意外,长孙曜是猜准了,太后不会出手替白玉爪说话,但太后会开口替长孙明说一二句,故而?才这般要长孙明赔礼道歉。

    长孙曜始终没有好脸色,乜着长孙明冷道:“孙儿可没有要她的命。”

    太后看着他,这同要长孙明的命有何不同。

    “曜儿,你当真?要如此?”

    长孙曜微垂眼,不耐:“孙儿何时说过笑。”

    太后声音也冷了些:“行了,就是只畜生。他在这,早也抄经晚也抄经,都?叫人看着,给他一百个胆,也做不出叫畜生抢你东西的事,那畜生怎么?来的,你还不清楚。”

    白玉爪是长孙无境赐的。

    “皇祖母到底想说什么?。”

    “哀家能说什么?。”

    太后看长孙明:“你说的也无错,这只畜生既是燕王的,它?做错事,自当是燕王的过错,三拜九叩去诸喜寺便罢了,就命燕王将药师经抄一百遍,全当给你赔罪便是。”

    长孙曜不豫:“孙儿不需要她给孙儿抄经祈福。”

    “三拜九叩是祈福,抄写经书亦是祈福,你既要他三拜九叩至诸喜寺给你祈福,那抄写经书祈福又有何不可。”太后道。

    长孙曜不松口,神情越发不豫,语气冰冷至极:“岂能混为一提。”

    太后缓步至于案前坐下,再道:“曜儿,你方才说不会同一只畜生计较,既然如此,又何必计较至此,沾着血的东西不见得更好。”

    她也不等长孙曜回答,摆手让徐嬷嬷送人:“哀家乏了,不回宴了,都?退下。”

    她也不欲再叫长孙曜开口:“都?不必说了。”

    长孙曜脸色极难看,冰冷地瞥着长孙明,立了良久,转身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