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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拆信的手颤了一下,眼中划过厌烦,不过林管家低着头没看见,又若无其事的拆开了信封。 信依旧是贾母口述,贾政代笔,写的是贾政的嫡子贾珠已经定了国子监祭酒李家的嫡女,来年就要完婚,前来向姑父报喜,顺道说贾珠来年完婚后要下场,写了两篇文章来求姑父指点,又说若不愿史家的女儿,贾氏族中五服内小官家女儿也不少,续弦低娶,也能配的上。 只是这一次信中口吻变得有些强硬了。 到了信的末尾,更是写道,丧母之女来日难有高嫁之时,若他执意不娶的话,就将孩子送回荣国府去,她亲自教养。 林如海将信揉碎,放在烛火上点燃后直接烧尽。 明明前世里他不续娶,这个丈母娘还乐见其成,觉得他对贾敏情深义重,此世他不续娶,却好似要将玉儿推入深渊似的,就这几年的差距,变化竟然这般大。 嘴角噙着讽刺的笑,还好,他已经选好了人选。 这也算是……全了岳母的念想了。 “老爷,黄老爷和白老爷到了。”门口传来林管家的声音。 “进来吧。” 走到桌后坐下,书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长相富贵的男人,这两个便是扬州城有名的大盐商黄竹生和白劲松。 “林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啦。”白劲松是个喜欢笑的男人,抢在黄竹生面前抱拳。 “劲松和竹生莫要多礼,快快请坐吧。” 三人坐下,林管家奉上茶后才悄悄的退下。 “今年的盐税我已经送去了,之前也已经入库了,一共一百二十万两,我可是交的足足的。”黄竹生则是个务实的性子,直接开口说道:“前些日子听到风声说,因为春汛的消息,上头来人了?” “春汛什么啊,那能叫·春汛么?那就叫河堤防不住河水,塌了!”白劲松忍不住的翻了个大白眼,显然对黄竹生说话保留有些看不过眼:“要我说,那河堤也确实该修的,崩堤的时候,我白家正好有艘盐船走到那块儿,差点没翻了,那一船可不少银子呢,要是翻了,我最少三年甭想缓过气来。” 说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也多亏那艘船没翻,不然今年的税是别想交齐了,昨日盐税也送去了,一百三十五万两,嘿嘿,黄兄,承让了,足足多了十五万两。” 黄竹生翻了个白眼,显然有些不屑。 林如海听说已经有了两百多万两,心里那口提起的气也渐渐松了。 要说比前世来说哪里更平坦,必定是这官场了。 前世里,四年后他才得到这两个大盐商的青睐,让他们如数的交税,此世却提前了四年,几乎刚到扬州不到一年,就获得了这两位大盐商的支持。 “河堤之事属于漕运,我可管不了。”林如海闻言抿了抿唇:“我倒是听闻,那巡漕御史柳大人前些日子来扬州了。” “林大人此话当真?”黄竹生与白劲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诧异。 “你们不知晓?” “该说这扬州城内无人知晓。” 黄竹生手里盘着核桃,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时不时的碰撞着核桃:“不过,我倒是听说徽州那边来的几个盐商最近和一位京里来的大人走的挺近,难不成那位就是柳大人?” “不好说。” 林如海起身在书房内背着手来回踱步:“身为两淮巡盐御史,徽州那边的盐商的税收一直不太理想,若他们真的来了扬州的话,我倒是要见见他们了。” 黄竹生与白劲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幸灾乐祸。 那群徽州的盐商性格豪爽,一来扬州就笼络了不少小盐商,出手也阔绰,倒显的本地的地头蛇黄家和白家小家子气似的,若那群徽州的商客真的舍了巡盐御史转而去巴结那巡漕御史,那就有好戏看了。 “对了,前些日子金陵那边皇商薛家老爷去了,新薛老爷据说与那荣国府的二太太有亲,如今正风光着呢。”黄竹生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如海的表情。 毕竟谁都知道,林如海前头去了的那个夫人是荣国公的嫡女,这皇商薛家严格说起来,与他也有亲呢。 难保林如海日后不会将盐引给一份薛家,让他们也掺一脚。 林如海闻言神色未动,只点点头:“只要薛家不做盐的生意,和我都无甚关系。” 黄竹生与白劲松都松了口气,这是不打算放盐引的意思。 又吃了两盏茶,黄竹生与白劲松起身告辞,林如海也不挽留,只让林管家送他们出门。 等出了巡盐御史府的大门。 黄竹生拉住白劲松的袖子:“咱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那位柳大人?” 白劲松翻了个白眼,甩了甩袖子:“要去你去,我不去,你还看不透么?这位啊,与那位可不是一条道上的。” 黄竹生抿了抿唇,思索片刻。 “罢了,反正都上了这条船了。” 说完勾住白劲松脖子:“走,去我家吃饭去,你嫂子最近找了个烧粤菜的厨子,煲的汤那叫一个绝了。” “行。”白劲松也不矫情,脚步一转就跟着走了。 晚上林嬷嬷从庄子上回来。 林如海让林忠将她唤来。 自从贾敏去后,林家后宅就一直让林嬷嬷管着,林嬷嬷以前是他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后来配了林老侯爷身边的贴身侍卫,生下了林忠,更是成了林如海的玩伴,可谓对林家忠心耿耿,所以她虽为嬷嬷,林如海却很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