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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人已经丢到了这份儿上,秋实也不打算瞒着她了。于是干脆就把自己的事迹归纳总结了一番,现身说法,警醒世人。 冯晓晴的神情随着秋实诉说跌宕起伏,最后她蹙起眉问:“那你和小海哥哥怎么办啊?” “回家凉拌呗,”徐明海笑着搭茬,“总不能长翅膀飞进去。” 只见冯晓晴的眼珠此时滴溜溜转了转,扭头就高喊了一句:“高洋!” 随后一个男生马上就颠颠地跑了过来。秋实一看觉得眼熟,再一想原来是少年宫合唱队的人。 “把你出入证给我,快点儿。”冯晓晴一边催他,一边把自己脖子上的塑料牌摘了下来。 “啊?”高洋捂着胸卡不撒手,“要我出入证干嘛?你拿走了,我不就进不去了吗?” “哎呦,你可真够磨叽的。”冯晓晴直接上手去抢,“队里每次活动办的出入证都有富余,就是以防有人忘了带。一会儿咱们找老师再要俩不得了?挨两句说的事儿,你怕什么?” 高洋于是成功被打劫。 冯晓晴把东西一股脑塞给秋实:“我们这回人多,好几个学校的都凑一起了,互相都不认识。你和小海哥哥一会儿就跟在我们后面混进去。” 冯晓晴这招偷天换日老辣利索,不由得让俩人看傻了眼。最后还是徐明海反应快,学古装片里大侠的姿势,双手抱拳道:“西城区花木兰仗剑行千里,请受在下一拜。” 冯晓晴听了以后一脸明晃晃的得意,她拿眼风扫了一下秋实,仰脖哼道:“我以德报怨。” 徐明海于是嗅到了一丝少女情怀总是诗。 交代完毕,他俩眼瞅着冯晓晴和高洋跑去找老师,然后果然拿到了两个新的出入证。她把证件挂到脖子上以后,远远地丢了个眼色过来,便跟着队伍开始往工体乳白色外墙的一个侧门走去。 徐明海和秋实便像冯晓晴吩咐的那样,默默跟在最后面,企图蒙混过关。 等到了门口,工作人员看一眼出入证就放进一个去,以此类推。随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终于轮到了徐明海和秋实。俩人不动声色地学人家的样子挺了挺胸口。 然后对方一挥手,他们居然就这么被放了进来。 “牛逼,”徐明海低低地说了一句,“神探亨特都不敢这么演。” 而秋实则严重怀疑他俩现在是梦里不知身是客的状态,于是伸手便掐了自己和徐明海一下。直到尖锐的痛意和对方倒吸凉气的嘶嘶声传来后,秋实才彻底相信了他们已经身处工人体育场里的事实。 泼天的喜悦顿时化作氢气充斥了全身,秋实伸手就搂住了徐明海的腰。徐明海也掩饰不住的一脸狂喜,他嘴里念叨着矜持点儿矜持点儿,但还是由着秋实抱着自己双脚离地颠了颠。 就在他俩强忍着心里马上就要炸开的兴奋要往里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哎,那两位同学,你们等一下。” 第39章 这就叫改革开放 两颗急速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抓住,然后反手泡进了寒冬腊月的护城河里,他们立刻就僵在了原地。 等俩人非常机械地把头转了过去,就看见刚刚那个检票的人快步走上前来。他的小眼睛里似乎正飕飕冒着寒光,一副见不得别人高兴的样子。 秋实于是立正站好,伸出胳膊高举到了头部冲来人敬了个标准的少先队礼:“叔叔您好,您叫我们?” “哦,你们好。”他像是被秋实过于凛然的小表情吓了一跳,“那个……这个是不是你们掉的?”对方展开手,里面赫然出现了徐明海的自行车钥匙。 警报解除,俩人同时在心里长长吁了一口气。再一辨认,人家眼睛里哪有什么寒光?除了惠风和畅就是鸟语花香,真是自己吓自己。 “是我们的,”秋实赶紧抓起钥匙揣进兜里,冲人一鞠躬,“谢谢叔叔。” 对方接着又嘱咐了几句,说今天人多别再弄丢了云云便转身离开。 徐明海和秋实于是不敢再瞎嘚瑟,只学黄花鱼贴着边儿溜,然后一路来跑上了看台。随着前方的视线陡然开阔,他俩立刻就被体育场内千军万马的场面镇住了。 正所谓,人过一万,无边无沿。此刻现场足有七万多名中外观众,气势之磅礴简直如同滔天巨浪一般。而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则一整面超大背景台——这是由三万个手拿翻板的中学生所构成。多年后,媒体报道起当年的盛况,都称呼其为人rou巨型LED。 俩人伸着脑袋探照灯似的扫了一圈,最后踅摸到了一个没人的区域。他们跑过去后发现这里的座位上贴着名单,看样子留给代表团的,于是便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最前排。 此刻已经临近下午四点,阳光正好,不管是被浓荫覆盖的中央广场还是红色塑胶跑道都下呈现出浓稠激昂的质感。 突然,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声响彻长空。徐明海斩钉截铁地说是宋世雄,肯定错不了。伴随着他的解说,几只巨型的降落伞在空中翩然而现。 这是开幕式正式开始之前的表演环节。只见跳伞运动员们的身上悬挂着巨大的五环旗或各国国旗,伴随着欢快的音乐,天外来客似的一组接着一组降落在场内。有些甚至还在空中摆出了叠罗汉的高难度造型。看得所有观众都集体鼓掌,大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