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
夏栖鲸差点没笑出声。 外公一怔,嘴唇突然细微地打起颤来:“结婚?——这么说,小屿的寒症……” “好啦!”时母喜气洋洋道,“半年前您不是找秦大夫给小屿看过么,当时秦大夫说没什么把握,只能慢慢用食补来调理,一直也没什么成效,后来寒症竟然慢慢缓解了,我本想告诉您的,怕复发,将来空欢喜一场,才一直没说。” 时母又叫来了相熟的医生护士,几拨人轮番作证,甚至拿出了数据修改过后的信息素浓度表,外公这才终于相信。 “好啊,好……” 外公抓着时屿的手,握了又握,竟然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有感性的小护士在角落里偷偷红了眼眶。 屋内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骗局,除了那个被骗的老人。 可谁能说,这样做不是出自爱意和真心呢? 一个小时后,外公重新睡下,一行人才从病房出来。 时母摸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声音沙哑,对夏栖鲸说道:“今天,辛苦你了,我爸爸他年纪大了,又一向脾气执拗,难免说话强硬一些。” 夏栖鲸连忙道:“没关系,我明白的。” 时屿扶着母亲,一边向外走,一边小声劝慰。 时母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尽管刚刚伤心痛哭过,还是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始严密审视接下来的状况。 “爸爸一向多疑,刚才多半是情绪上头,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才轻易地就相信了。等冷静下来,很快会起疑心,”时母思索道,“小夏,你也是后天开学,是不是?” “嗯。” “以后可能会有人去学校找你问话,调查情况,记住多长几个心眼,如果是涉及时屿的,更加要小心。” 夏栖鲸:“好的,我知道了。” “上学期一直在学校住宿?” 夏栖鲸:“嗯。” “这学期就别住了,从明天开始,搬到西坪路立阳小区的别墅里,”时母果断道,“那里离你们学校很近,开车二十分钟的车程,没问题吧?” 夏栖鲸有点懵:“嗯……” 时屿瞥了他一眼,无奈道:“我母亲的意思是,让你从明天开始,和我一起住。” 夏栖鲸:“……啊?!” 他还没来得及表达完错愕,时母的手机铃声响了,挺老派的一首港式情歌,调尾悠扬,情意绵绵的。 时母接了电话,一边走一边坐进了车里。 等打完后,说了一句“有个会,其他事你们商量着办,有事找忠叔”之后,就开着车扬长而去。 留下夏栖鲸在风中凌乱。 身旁站着一脸索然无味的时屿。 时屿抬手招计程车,也打算坐车离开。 “等等,”夏栖鲸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口,“我还没弄明白。” 时屿低头看着夏栖鲸抓住自己袖口的手。 袖口是深蓝色的,幽深冰凉,望不见底的深海的颜色。 夏栖鲸的手却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抓住袖口的时候微微蜷起来,握成一个小小的半圆形。因为激动和用力,手指关节都泛出了淡淡的粉红色。 手掌连着手腕,也是一样的清瘦,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 衬在深蓝色的布料上,愈发显得白皙柔软。 夏栖鲸见袖子被自己抓皱,有点尴尬地松开手:“抱歉……” “没事,”时屿脸上没什么表情,抽回袖口,道,“哪里不懂。” “嗯,你说,你母亲的意思是,我们要一起住?”夏栖鲸努力理清道,“可是,你是alpha啊,虽然我是要签合同,但是这毕竟是一场假结婚吧?一起住也太……” 夏栖鲸没好意思说完。 Alpha和omega一起住意味着什么,他们可能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了解,但在信息素的驱使下,加上麻烦之极的热感期,没有alpha可以抵御这样共处一室的诱惑。 尤其是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信息素,会对alpha造成灭顶的刺激和快感。万一失控,不仅会引发对omega的强制标记,还会伤害到omega?的身体,这种伤害不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严重的甚至可能导致死亡。 时屿脸上现出了一点古怪的神情: “你知道我母亲为什么要安排我假结婚吗?” 夏栖鲸谨慎地说:“我父亲跟我说过一点,说你外公病重,希望能尽早看到你结婚,伯母就想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时屿神情莫测:“那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还没大学毕业,外公为什么急着看到我结婚?” 夏栖鲸语塞:“……有传家宝要传给你?” 时屿轻笑了一下:“还真是……被骗上了贼船啊……” 声音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 连垂眼看着他的目光里也夹杂着些意味不明的审视,仿佛在端详一件行将拍卖的玉石玩物。 上午的时候一直是夏栖鲸微微压过一头的态势,毕竟他是站在时母一边,极力想配合这桩婚事的; 但到了这一刻,一旦时屿也默认了这桩交易,情况就彻底反过来了。 这毕竟是两性相关的交易,不大光彩,又沾了钱,很容易染上轻佻的揶揄色彩。 夏栖鲸被那目光看得有点恼火,但还是努力压着火气道:“合同还没签,我虽然是自愿假结婚的,但也是一定会仔仔细细看完合同再决定的。如果是太过分的条件,不仅我不答应,我父母也不会答应的,不必把我想象得卖身求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