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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寒,喝不了冰的,”叶望可怜兮兮地喝一杯加糖的热牛奶,“前几天,谢谢你了。” “没事就好。” “那人没瞎说什么吧?”他试探地看着他,“我真的不认识他,在酒吧待一会儿就打算回去的,谁知道被灌了酒……” 夏栖鲸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的,可看着叶望缩在衣服里、病恹恹的模样,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嗯。” 叶望活跃起来,告诉他乐队在金湖大学附近租了个乐屋,打算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写点新歌,来年可能会发新专辑。 他说得眉飞色舞,神情单纯而热烈,和前几天那个颓废阴郁的醉鬼判若两人。 可夏栖鲸总觉得古怪。 他觉得叶望戴着面具,一个永远模式化笑着的,和蔼可亲大哥哥的面具。 他们的聊天看似投机,其实仔细回想,从头到尾都是叶望在说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规划,要么就是浮于表面的调侃。 或者就是问他大学有没有谈恋爱,周末去哪儿玩,等等等等。 和任何一个陌生人,都可以展开的话题。 按理说,童年旧识相隔多年见面,不是应该会聊很多共同的回忆吗? 可叶望竟然一句也没有提,除了记得他曾叫他“小七”,仿佛压根儿没有那段记忆。 他的熟络亲切都是客套的,?是原本不属于那个肆意任性的“叶哥哥”的。 夏栖鲸不知怎么的,突然问道:“你真的,还记得我吗?” 叶望笑了:“什么傻话。” “七年前你离开前的那天,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夏栖鲸的手里攥出了汗,“从和你重逢那天起,我一直以为你会很快对我说起那件事的。可是这么多天了,一直没有……如果你记得我叫小七,无论如何不该忘了的。” 他终于把自己的困惑说出来了。 这个隐藏了七年的秘密,他一见到叶望就慌得手足无措的原因,辗转反侧失眠了无数个夜晚的原因…… 他本来想由叶望自己提出来的,他笃信他记得那些,并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那天的事情之后,他忽然没有信心了。 叶望愣了一下。 随即眨了下眼睛,重新恢复了暖男的笑容:“七年前,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啊……你提醒我一下?” 夏栖鲸全身凝固了。 不可能的。 怎么会这样? 如果七年来其实只有他记得这件事,他这么久以来的念念不忘是为了什么? 叶望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还能对他表现得这么从容亲昵。 他一直以为叶望对他是不同的。 原来他对待所有人……都是这样模式化的熟络吗? 夏栖鲸记不得自己的表情有没有失控了。 他丢下一句“突然有事”,仓皇地逃离了咖啡厅。 回到家的时候,时屿正在客厅沙发上看一部自然纪录片。 他看见他额上的冷汗,怔了一下,立刻过来摸他的额头:“怎么这么多汗。” “没事,只是……” 他想说只是回来的路上吹了风,然而话还没说完,身体先脱了力,险些跪下去。 时屿下意识伸出双臂,一把抱住了他。 他把他抱到沙发上,脱掉汗湿的袜子,用毛巾把他的脚擦干净,然后塞进温暖干燥的薄毯里:“要不要喝水?牛奶?” 他要起身去给他热牛奶,夏栖鲸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不用……” 时屿愣了愣。 那次车后座的失控之后,两人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后来他几次道歉悔过,加上那一番告白,夏栖鲸勉强原谅了他,两人维持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关系里。 他的那一番告白,夏栖鲸自然是没当一回事,觉得只不过是没谈过恋爱的alpha受了信息素的蛊惑,把信息素反应误认为是爱情。 他觉得荒诞,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生平第一次有了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可无论怎么说,也知道是自己肢体过界惹的祸,于是从那之后就不太敢近距离接触夏栖鲸,怕自己又控制不住,把事情搞砸。 这还是多日之后,夏栖鲸第一次主动抓他的手。 抓得有些紧,像是窒息的人忽然抓到救命稻草,泪水比湖水先从脸颊上流下来。 他自然也没有傻到要提醒夏栖鲸“过界了”。 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怀里,安抚地拍他的背:“没事,没事了……” 夏栖鲸没有说话,头搁在他左肩上,手指痉挛地抓着他的衬衫。 时屿感到怀中的身体小幅度地颤动,片刻后,左肩濡湿了,变得guntang而灼烧。 竟是哭了。 夏栖鲸哭起来的时候很像小孩子,咬着指关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打个奶嗝背过气去。 时屿没有催问他为什么哭,也没有逗他开心,而是安静地抱着他,等他发泄完自己的委屈和伤心。 他从来没有见夏栖鲸哭得这么伤心过。 认识这几个月以来,夏栖鲸总是懒洋洋的、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的马大哈模样,少有的几次眼泪,也只是热感期被逼到极点的生理反应,与情绪无关。 他不得不卑劣地承认,他竟然有一丝嫉妒那个能让夏栖鲸这样哭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