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在线阅读 - 第1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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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遇七岁登基,隐忍至今,从来不是一个会乱发脾气的人。

    白鸥今日是等不来皇帝回寝宫同自己一道午膳才出来溜达了一小会,李遇这是在冲谁发脾气?

    “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儿?”他已经转身同小姚回宫,迈步间小声问道。

    小姚依礼跟在白鸥身后,见白鸥回身询问,只是微微欠身,并未答话。

    此前李遇肃清身边周哲翎的眼线,那个新上任不久的御前內侍总管自是没有留下,小姚虽未升任,但所有的场合已经都是他陪着皇帝出席,眼下前朝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说,便是不敢说。

    白鸥警觉,这事只怕不小。

    他一把推开寝殿大门,便瞧见李遇脸色阴沉地坐在书案前,满目不耐地揉碎面前的宣纸,挥手扔在了地上。

    小姚立刻识趣地带着众人退下,轻轻合上殿门。

    李遇抬眼瞧见门边的白鸥,静静地起身走到白鸥面前,乖巧地将自己塞进白鸥怀里,收敛了方才的怒气与不耐,只是一直安安静静地,不肯言语。

    “周哲翎都不上朝了——”白鸥抬手将人搂了,柔声道:“谁还敢惹我的小美人儿不痛快?”

    周哲翎是有些日子没有垂帘听政了,但世家党羽不死。

    这些日子忙完了江南春种,他们得空又打上了白鸥的主意——

    多人联名上疏,指白鸥于待城一战大胜,彪炳千秋,皇帝迟迟没有封赏,只是接进广明宫养伤,于理不合。

    众臣请愿,晋羽林军神武大将军为一品柱国大将军,封定北王;依殇宁祖制,由皇帝赐婚世家贵女,定北王立妃开府,以安社稷。

    折子上口口声声皆是殇宁祖制,岂会有人不知,殇宁,甚至是殇宁前身、绵延数百年的大宁王朝,都从未有过异姓封王的先例。

    “捧杀?”白鸥笑道,“小事儿,遇儿不理他们就好。”

    李遇七岁登基,区区捧杀他又如何会看不透,大臣们的折子一波波递上来,都被他一力弹压,只是今日的联名上疏之时——

    “遇儿在陈表后的名单里,瞧见了陈阁老的名字。”他轻声道:“是他老人家的亲笔。”

    赐婚立妃,开府别居。

    虽然李遇之前已经遣走了周哲翎的全部眼线,但白鸥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连陈琸都掺和进来了,只怕前朝后宫,关于他和李遇之间狎昵的传言定不会少。

    皇帝马上及冠,尚不肯立后选妃,宫里却藏着个男人;事关李氏血脉,皇家颜面,江山社稷,无怪陈琸愿意同他向来瞧不上的世家联手。

    世家盼着白鸥登高跌重,陈琸指望皇帝开枝散叶——

    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陈阁老一辈子方正持重,老来的声名全被我这个便宜儿子耽误了,这是想赶我走呢。”白鸥一把将李遇打横抱起,走进里间,轻轻放落榻边,他撑在李遇身前,看着李遇的眼睛,“遇儿怕吗?”

    “怕。”李遇也抬起湿润的眸子望着白鸥,“遇儿怕你走,怕极了。”

    “现在呢?”白鸥空出一只手,拉起李遇搭在身侧的腕子,和他十指相扣,“还怕吗?”

    李遇抬脸对白鸥笑笑,紧紧地反握住白鸥的手,“不怕了。”

    他揽着白鸥的脖子,让白鸥趴在了他的胸口,就像他每晚都睡在白鸥怀里一样——

    这是一个极具保护欲的动作。

    白鸥哥哥,你这么好,遇儿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哪怕前朝阴谋迭起,哪怕身边众叛亲离,哪怕身后万世骂名,哪怕……

    北胤再犯殇宁边境。

    上次待城大胜背后藏着白鸥多少心血,朝中无几人知晓究竟,就连李遇,白鸥也瞒了大半。

    他知道小皇帝心思重,有什么都爱往身上揽的毛病,他不想李遇知晓实情后,总在心里觉得亏欠了自己。

    可偏是如此,待城一场大胜看来不费吹灰之力,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原本也只是北胤的一场试探。

    殇宁需要一场大胜的鼓舞,可朝中鬼神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做着天/朝大国的春秋大梦,觉得北胤只不过徒有其表,对此次来犯毫不上心。

    白鸥还不知道,真正恼着李遇的,便是此事。

    他还不知道,他一直担忧的,史书上北胤对殇宁发动的第二场战争,正要拉开帷幕。

    李遇当初敢光明正大地八抬大轿直接把白鸥接近广明宫,世人眼光,史书工笔,他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白鸥已经不止是他的恋人,也是石台前与他盟誓的伴侣,他还不至于对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没有信心,以为几句闲言碎语就能让白鸥轻易地离他而去——

    不爱才需要诸多借口,深爱向来有迹可循。

    只是……

    战争一旦打响,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拦住他的大将军奔赴前线。

    因为此次北胤犯境,地点仍是待城。

    白鸥为了护他江山,断然是责无旁贷;而他要护白鸥周全,也一定会不遗余力。

    且不论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禁不住他的白鸥哥哥再跳一次悬崖,单单只说待城一捷,朝中已是无数双眼睛盯着白鸥。

    若是白鸥再次挂帅出征,胜,则是众怒难犯;败,则是万劫不复。

    他答应过白鸥不再撒谎,可这一次,只能食言;终于还是用陈琸的事儿,将战事相关的东西遮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