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在线阅读 - 第2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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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营地规模和情况,我能确定北胤两万铁骑都驻扎在我们以前的营地,但其他北胤的主力应该不在——”

    “或者说,至少不是全部都在。”

    与殇宁西北方的国境线,有待城内外高墙,有落霞山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堑不同;殇宁东北方的国境线地势要平坦许多,几乎无险可守。

    这么多年东北国境线一直安静,不引人注意,只是因为国境线的另一边并非北胤,而是分裂着几个不起眼的小国。

    然而现在,那些小国已经全部都悄无声息的变成了北胤的领地。

    战报的内容并不算太详细,但有一个可以肯定的结果——

    赵宏胤已经带领北胤铁蹄和绝对的主力踏平了殇宁东北边的国境线,行军方向直指江宁。

    这段时日以来,白鸥都把自己关在那个小屋里处理公务,只偶尔去外城晃一圈,算是露个脸,主要是去看看四苟。

    今天,是第一次,所有人看着大将军发疯一样冲了出去。

    “将军——”

    陈安追在白鸥身后,可白鸥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是他能追上的速度。

    他捡起白鸥跑前留下的那纸军报,顺便变了脸色,赶紧找陈邦带人满城去寻。

    陈邦将人寻到时,白鸥已经骑着他那匹专属的北胤良驹,正要出城,驿道的方向便是江宁城。

    “将军!”陈邦几乎抱住白鸥的军靴,拖着不让白鸥离开,“您要去哪啊!”

    “放手!”

    白鸥双目赤红,几乎像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直接弹开手中指虎的机阔,薄刃出鞘。

    “有人敢拦着我回江宁,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陈安情急间来不及解释战报上的内容,陈邦眼下一头雾水,只知道要把白鸥留下。

    “可是!您走了待城要怎么办?”

    “疫病才刚见好转,这都还没开春,粮食已经不富裕了,您在这时候离开,要这几万待城百姓怎么想?”

    “他们刚刚经历一场又一场劫后余生,就要眼看着陛下和朝廷到底还是抛弃他们了吗……”

    马上就要开春回暖,若是待城再生乱,大量的死人出现,可怕的瘟疫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届时就算是神仙下凡,只怕也救不了待城。

    白鸥被一股深重的无力感裹挟,松开握紧指虎的手。

    他现在终于明白,李遇要一次次在社稷人命和他之间做出抉择,是一种怎样的煎熬与撕扯。

    “将军——”陈安得了信终于赶了过来,“您不能走!”

    “战报传递再快,时间上也有延迟,这战报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他气喘吁吁道:“若是这几日之内江宁已经生变,您和西北三城,就是陛下与殇宁最后的希望了!”

    白鸥痛苦地蹙紧眉心。

    在方才接到军报的一刹那,他几乎疯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想法——

    要回到李遇身边去。

    生也好,死也罢,总是要在一起的。

    他几乎无法思考。

    若是他走了,待城没了,李遇真的连最后的倚仗都没有了;更何况若是李遇已经逃离江宁,在路上和他走岔,天大地大,要去哪里寻。

    只要足够冷静,凭他的心智不难得出结论,等在待城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怎么坐得住啊……

    李遇每一次在宫里等他回去,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陈邦。”他翻身下马,双手握住陈邦的双肩,“你带人,替我回江宁——”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鎏金的令牌交到陈邦手里,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一定要替我,把陛下,接回待城。”

    *****

    “陛下——”陈琸跪在广明宫前,老泪纵横,“您就听老臣一句劝罢!留得青山在啊,陛下——”

    “江宁有平民十五万,御林军禁卫五万,总共二十万条人命——”没有人开门,只在门里传出皇帝的声音,“你要朕弃城逃了?”

    “没有人要弃城,这江宁城自有将军去守,陛下您——”陈琸痛心疾首道:“保重龙体,殇宁才会有希望啊!”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李遇的声音低沉,“这是阁老教给朕的,朕——”

    “誓与江宁共存亡。”

    “陛下——”李遇身边,小姚“噗通”一声跪地,“白大人,还在待城等您呢啊!”

    李遇盯着小姚,方才坚定的眼神开始颤抖。

    待城与江宁,谁不是两难的境地。

    “对不起……”李遇伏案,双手痛苦地抱头,口中不断地呢喃:“对不起……”

    白鸥哥哥,对不起。

    即使你为我留下,鱼也游不出这片浅滩,或许一开始,就是我不该贪婪地走向你。

    广明宫前僵持不下,身后却传来一个急匆匆的人声——

    “义父!”

    陈琸听见人声回头,吃惊道:“你怎么回来了?夜半宫门宵禁,你是如何进来的?”

    “是白将军让陈邦回来接陛下去待城的。”陈邦掏出袖袋里的令牌,“还把这个交给我了。”

    “是他……是他……”

    李遇突然跌跌撞撞上前,一把拽开了陈琸跪了一整天也跪不开的寝殿大门。

    “是白鸥让你回来的?他人呢?好不好?”

    “不、不太好……”陈邦不会撒谎,跪地行礼时认真道:“白将军之前重伤,昏迷了足有十几日……一直到现在……左手端碗清粥都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