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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无情意外遭伏,已然闪避不及;千钧一发之际,贺梅辛思绪翻涌: 忤逆师长,是为不孝;见死不救,是为不仁;弃友不顾,是为不义。 权衡利弊,不孝这一桩罪名,也比做不仁不义之徒要好。 拿定主意,贺梅辛立时横身一步,甩手将拂尘送出,欲扫开萧若柠的剑锋。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 骤然,从屋墙院落内跃出来一个黑影,速度快得几个弟子甚至没有注意到。 萧若柠只觉身边刮过一道杀气肆意的风,随即,太阳xue和咽喉两处命脉便被人扼住了。 “当啷”。 萧若柠的剑掉在地上。 萧若柠闻声惊觉,片刻后,才感到手腕上一阵锥心刺骨的酸麻痛楚。手腕竟是什么时候被人踢了一脚,他甚至都不知道。 那黑衣人挟持着萧若柠,明明浑身煞气,凶戾至极,神色却淡漠得没有分毫波澜,一张冷若冰霜的苍白脸上无悲无喜。 他通身素净,只有额上戴了一条细链,上面坠着一片小小的金色叶子。 贺梅辛认出了:是无情派的“冷面护法”叶怜枝。 叶怜枝控制住萧若柠,对着一众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弟子冷声道:“我们本各行其道,几位道友何必无事生非。既然如此,为避免麻烦,先借你们师尊一用,到达目的地后,自然归还,不必担心。” 他语气客客气气,实则句句恐吓。说罢,向司空无情俯首示意,便将萧若柠往他们的船上押。 “等一等!!”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贺梅辛望去。这一看,饶是他,也不禁露出几分诧异。 ……大师兄? 大师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悦光轻功一流,三步两步便点着水面从远处飞了过来,如入无人之境。他站在舟头,与叶怜枝咫尺之隔,直面着他,字正腔圆道:“放了我师叔!” 贺梅辛不由一怔。大师兄平时说话都是和颜悦色,温温柔柔的,就算是抓到手的归降妖怪他不愿多训几句,怕说重了话。今日怎么这么直截了当? 白悦光见叶怜枝没有反应,又朗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放了我师叔!” 谁知,叶怜枝愣了愣,竟然真的听话地松开手,将萧若柠推了过去! 离得近的弟子连忙将师尊拉回船里,其余则都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望着白悦光。 ……叶怜枝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刚才一瞬间,他看见眼前这个斯斯文文平平无奇的男人身后,突然射出一圈圣母一样的光辉,仿佛是普照大地的皎皎白月光,让他一时思维停滞只能照办。 救出萧若柠,白悦光接着道:“要挟持,就挟持我吧!” 叶怜枝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勒住白悦光的脖颈,十分顺从地挟持了他。 贺梅辛洞察敏锐:这样破绽百出的胁迫,大师兄随便一挣脱便可逃离。 白悦光神色紧张,双手攥住叶怜枝勒他的那只手臂,道:“啊,我好害怕!快救救我!”说着,顺势主动将手臂在自己脖子上勒得紧了紧。 叶怜枝:“……” 贺梅辛一开始还在思考这或许是大师兄所练的独特功法中的一种偷袭方式,听到“快救救我”几个字时,忽然浑身一震,身心方式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感召,只觉得大师兄周身光环更强,仿佛在召唤自己。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不可,大师兄如此柔弱善良,不能让大师兄只身涉险。 贺梅辛转向叶怜枝,语调平和,语气却不容拒绝:“既然是人质,谁做都一样。我来换我师兄。” 被勒住的白悦光闻言,心中暗喜。等的便是这个,不枉他们听说萧若柠带着弟子尾随后,就也暗搓搓地跟了出来,一路上又要躲着贺梅辛又要躲着萧若柠一众,实在是辛苦坏了。 白悦光绑着“白月光系统”,自带初始技能“滤镜光环”。此前多个世界中,他都拿到如古早言情剧女主一样的丧心病狂剧本,经常冲出去大喊“你们不要再打了!”“放开他!你冲我来!”“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我不想看你受伤”云云令人智熄的台词,而男主也会被他的初始技能影响,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 这次,他又故技重施。 只不过,目标并非贺梅辛。 贺梅辛竟生生掰开了叶怜枝的胳膊,将白悦光拉了出来,自己站了进去。 白悦光一走,叶怜枝这才回过神来,觉得刚才一直蒙在自己眼睛上那片耀眼的光辉消失了,神情重又恢复往常的冷漠,压着贺梅辛跳进自己的小舟里。 舟里只有叶怜枝和贺梅辛两人。叶怜枝面无表情道:“我们只求相安无事,不会害你,你不要紧张。” 贺梅辛抱着拂尘,一边不疾不徐地给拂尘换上司空无情送的金色流苏,一边微笑道:“很好。你也不要紧张。” 这时,舟身一晃,走进来一个人。 司空无情猫腰探头,笑道:“叶护法,我们换一换,我来看着他,你到我那条舟上去。” 叶怜枝忠心耿耿道:“少主,此人危险。” 司空无情道:“正因危险,才更应本少主亲自看顾。” 叶怜枝道:“属下担心——” 司空无情干脆利落:“滚。” 叶怜枝抱拳:“是。”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