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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少主鬓边细密的碎发蹭到他的脸颊,有些扎,有些痒;独属于司空少主的气味将他整个包裹住,司空少主呼出的温热气息吹在他脖子后边,轻轻的。 贺梅辛立刻反手去扣司空无情的手腕,查看他的脉息;正巧司空无情也伸手去摸他的脉搏。两人双手反手相扣,摸了一阵,均无大碍,才各自放下心来。 然而,当贺梅辛握住司空无情的手时,身体中却陡然腾起一股异样。 ……仿佛是有数千只小虫在同时在他心上搔动,酥酥麻麻,浑身如有雷电穿过。他摸着司空无情的那只手陡然发烫,接着这股热浪便席卷全身。 贺梅辛见状不妙,猛地缩回手,脱开司空无情站了起来。强自压下心流涌动,温声道:“少主,谢谢你。还好吗?” 他下意识地本想伸手拉司空无情起来,却怕碰到司空少主后再出现异样,更恐万一伤到少主,顿了半晌,终是没有动作。 司空无情自己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道:“我很好,道长哥哥。你没事就好。”他刚咳过血,声音有些沙哑。 贺梅辛环顾四周,只见周身空无一物,并无想象中有种种食人的妖魔鬼怪。硬石地板冰冷光秃,上面覆着暗绿的苔藓;四周一望无际,淹没在黑暗中,仿若一道没有边界的地牢。 忽然,他的左侧余光中亮起一道光点,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接着,现出两个人影来。 一人坐在轮椅中,面色苍白,神色坚决;一人腰别药囊,目光决然。 是大师兄和二师兄。 ……不,应该说是,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幻影。 元婴期以上的修者,可将心中所想寄于外物,炼成幻影。法力越强,幻影持续越久、越栩栩如生。 眼前的白悦光和冰昧仁,一瞬间让贺梅辛都以为是真的,足以以假乱真。施术者的功力可见一斑。 蓦然,这道幻影动了起来。 白悦光和冰昧仁向后移动,贺梅辛这才看清,在幻影中,他们所在的是多情山巅的绝壁,风月崖。 一群持剑的修士向他们逼来。冰昧仁袖袍翻动,刹那间暗器齐发,霎时将最前排的一列修士掀翻在地;白悦光从袖底射出两道白绫,将两名最近的修士裹起掷到后方。 白绫是白悦光的武器“若水”,然而白悦光专精医道,医者仁心,强调止戈为武,从小到大就连贺梅辛见白悦光用“若水”伤人的次数也不超过十次。 然而,贺梅辛立即注意到,白悦光和冰昧仁招招命中,下手极准,明明能顷刻取人性命,所用却都并非杀招。 因为,那些向他们攻来的修士,穿的都是多情派的校服。 冰昧仁与白悦光二人以一敌百,在风月崖边孤军奋战,终于将进攻的多情派修士逼退。 可是,就当二人为彼此查看伤势时,猝然,空中射来数十只暗箭,直奔二人要害而去。 冰昧仁眼眸骤圆,额前的碎发被山风吹起,往日病容满面的倾世容颜上如今只剩破釜沉舟的决绝。 瞬息间,他将白悦光护在身后,竟凭着体内的内力,生生从轮椅上站起来。 可是贺梅辛知道这根本不是奇迹,冰昧仁的双腿瘫痪已久,根本不是依靠双腿站起来的,而是用内力修为强撑着吊起来的,此举几乎是在燃烧自己的真元。 数十只飞箭齐齐射在冰昧仁身上,他用一己之躯为白悦光挡下了所有的暗箭,即脱力地倒在轮椅上。 幻影中听不到人声,贺梅辛只看到二师兄嘴唇轻微地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后大师兄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这道幻影在此处骤然熄灭。紧接着,右侧又升起了两道幻影。 那里,武功低微的阿蒲用瘦弱的身躯堵着房门,最终被一道串门而过的利剑穿胸,尽忠而死; 施尊与昔日的同门战到最后一刻,血尽而亡。 而带领那些修士的,是一个贺梅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但贺梅辛清醒地知道,那不是他。 除了容貌外,眼神、气质、行为等等,再无相似之处。 即便是贺梅辛,在看到这些幻影后,明明清楚地知道这不是真的,也费了好些心力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谁。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幻影。 他将过往种种事端放在心中梳理快速梳理一遍,渐渐浮起一个猜测来。 贺梅辛转过头去,正要将猜测说与司空无情,忽然,他心口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瘫倒下去。 顷刻间,他全身难以自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方才强压下去的热浪如报复般更加肆意地翻涌而来,席卷体内每一寸角落。如果不是有极强的自制力,他真的想要将心从胸口中挖出来,好让那持续不断的瘙痒停下。 他奋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司空无情仿佛骤然完全变了样,他一眼看到的不是司空少主,而是他坚实的胸膛,细长的腰肢,和修长的大腿。 好想……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贺梅辛立即去咬自己的嘴唇、掐自己的xue道。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最大可能性是,自己被下了春|情|药。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贺梅辛还想继续思考,可是一阵一阵冲来的酥麻电流完全麻痹了他的思绪。 “道长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