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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光微动,声线略沉:“不是天作之合,是天作难合。” 云姒闻言一愣,正欲问他缘由,那人却像是一眼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有机会再与你说。” 缓缓收回视线,齐璟垂眸淡凝盏中清茶,“眼下你要知道的是,后来清尘大师一把火将平生画作尽数烧毁,唯独‘幻羽’留存民间,所以现在已是无迹可仿,绝无可能凭空绘得分毫不差。” 思踱他话中之意,云姒顿时恍悟:“陛下所说的复原,难不成是仿画啊?” 听她这语气颇为惊诧,齐璟反倒从容:“嗯。” 云姒粉唇微张,明澈眼瞳瞬然灰暗,她欲哭无泪:“这要如何去仿?你都说绝无可能了,怎么还犯糊涂答应下来?” 当他有了什么好办法,结果却是早死晚死都得死? 见她愁眉不展,一副被刀架了脖的样子,不免好笑,齐璟唇角淡淡一翘,语气刻意理所当然:“为你多谋得三日生机,不好吗?” “……”云姒怔了一瞬,而后不由气笑,咬着牙:“那姒儿可真是……来世得对陛下感恩戴德了!” 齐璟轻抿茶水,不慌不忙:“大恩不言谢,姒儿记着朕的好就行。” 还说不会将她卖了,这分明是将她转手再转手,卖了个成倍的好价钱啊! 云姒忍住挥他拳的冲动,一把夺了他的茶盏,起身放到老远,迎上男人饱含询问的眼睛,“茶凉了,陛下别喝了,伤身!” 明明还是热的,俊眸掠她一眼,齐璟垂下空空的手,随她去了。 殿下,暗金云绣长毯一直铺至殿外,殿上,他在御座合目凝思,她在一旁兀自蹙眉忧郁,模样没有半分规矩。 忽而,齐璟轻言淡语,飘过她耳畔:“昨日在御书房你说,将我当做兄长,和云迟一样?” 话中意味不明,云姒自长睫下觑他,回忆了下,她确实是这么说的,于是应了声。 齐璟缓缓睁开眼睛,面具下的神情深深浅浅,沉默一瞬后才道:“既然是兄长,那我的话,你听是不听?” 云姒偏过头,视线一转,却看不到他神色如何,愁怨归愁怨,其实心里知道他这么做大抵又是自有打算,自有用意,便也不再追问。 只是对于他方才的问题,云姒揣度之下,郑重其事道:“……哥哥他向来都是听我的。” 不是她要故意针对,云迟确实都是由着她的,但那人并不这么认为,闻言只觉得她言下之意,是他该反过来听她的才是。 齐璟眉间暗蹙,斜眸去看她。 被他深墨的眼瞳一瞥,之前焰焰的气势渐渐消虚了下去,云姒脑袋半垂,瞄了那人一眼,声音低软:“难不成,真要我叫你一声哥哥呀……” 哥哥?他并不想听。 齐璟一瞬不瞬凝住她,转言沉声道:“那朕的话,你听,还是不听?” 好在四下无外人,若是有人瞧见这一幕,没人敢信他们傲视群雄的大齐之主,会如此耐心又变着法子地诱导小姑娘入套。 殿外日光散入,混着殿内的明华灯盏,在她凝白的琼颜投下不明不暗的清光。 云姒也不知怎的这时候脑筋就突然灵光了,略歪着头去看他,思绪清晰:“陛下不是说过,我无需听从他人,就连陛下你都可以不当回事吗?” “……” 男人一贯沉静淡定的神情终于微微变化,以前竟都不知道她是个这么难对付的主。 羽睫轻眨,颇为纯真,悄然掠过一丝狡黠,玉指徐徐伸出,云姒戳戳他的手臂,问道:“陛下随便说说的吗?” 在她的温然低语中屈服了下来,齐璟无奈敛眉:“要我求你才行?” 美眸稍有得意之色,云姒抿唇片刻,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 纵然他有更直接的办法让她听话,可偏偏还是一句一句顺着她的意,齐璟朝她轻瞥一眼,忽然捏了她的手腕将人拽了过来,云姒脚步不稳,一下就跌坐到了他身边。 御座华侈宽敞,足以再容一个她,可这是天子之座,虽不是在金銮殿,却也意指君权,她再放肆,也不敢做这谋权篡位之举。 云姒心下惶恐,和他挤在一处就罢了,她担不起谋逆的罪名,当下就要慌慌然站起,却被男人握肩按住。 齐璟静静盯着她:“解气了?” 他先吓唬她的,她只是反驳了两句而已,真是小心眼,云姒在心里埋怨,眼下却又是坐如针毡,只好语气温软,墨睫乖乖垂下:“没生气……” 在他面前适时求饶她最是擅长,微微一缩,下一刻,云姒欣然展颜,笑里隐有讨好的意味:“哥哥的话可以不听,但陛下的话当然是要听的,陛下你说。” 齐璟锁视她的清眸,听她说完,而后极低叹息:“还是那句话,不能再乱来了,出了什么事先告诉我。” 云姒端详他的脸色,轻快点头:“知道了。” 撞上那人深谙的墨瞳,以为他是不信,云姒又极为慎重地复答了一遍:“真知道了。” 眉间孤冷不见,眼睑处微漾波澜,齐璟话中饱含深意,敛眸沉缓道:“以后任你胡闹,现在给我点时间。” 他的话总让她不甚明白,正在云姒疑惑之事,殿外突然出现一人,一眼便望见他们挨坐一处,骤然惊颤,还未入殿便在门阶处扑通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