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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很轻,情绪不重,却含了淡淡迷惘。 成渊语气沉稳:“此已为世事常态,却也并非皆如是。” 嘴唇噘起,几许夜光在她眸中覆上一层朦胧,明华略有些赌气:“那你呢?” 闻言,成渊静默一瞬,目光轻轻落到她低垂的面容上,缓缓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明华微愣,心里骤然一乱,仿佛有千丝万缕的网,交织成结。 * 第二日。 靖贤王府依旧春色满园,南厢别苑,无一婢女侍从走动,悄然安静。 自从昨夜回府后,明华便没再踏出过屋子,没在府院欢腾,也不像平日里早早就溜出去玩闹,就连苑里伺候的婢女都被她遣退了。 但天一亮,就有婢女来禀报,说是瑞王殿下在别苑外等着。 明华掀开被子,露出皱怨的小脸:“他来干嘛?不见不见!” 婢女为难了,瑞王殿下那样子一看就不是随便两句能打发了的,踌躇着道:“郡主,殿下他……” 明华了解他得很,脱口道:“他要敢擅闯,我就找爹爹去,让他以后连靖贤王府的大门都别想再踏进半步!” 她都发这话了,婢女也只好领命出了屋。 “什么?” 别苑阶台外,齐瑞满脸不可思议:“不是,我都到门口了她都不让进?” 婢女谨小慎微地点头。 眉头一瞬拧紧,齐瑞烦躁开扇,飞快摇着:“我起这么早,着急忙慌赶过来容易麽我?”他想了想,不甘心,“要不你再进去问问,就说我有话要说。” “殿下,郡主说不见,就是真不见,殿下还是先回去吧。” 他哪会这么容易就离开,下一瞬,齐瑞便猝不及防,高声一喊:“明华——” 在王府里如此喧哗,到时受罚的也是她,婢女一着急,连忙压着嗓音劝:“殿下……” “明华你听我解释啊明华!”齐瑞自顾朝着苑内呼喊。 婢女手足无措,连声劝说:“郡主还歇着呢,殿下还是快去兵部吧,再晚点儿怕是要迟了……” 然而他压根不听,光顾叫唤着,像是不将她唤出来誓不罢休,独留婢女在一旁干着急。 谁知不出半盏茶的功夫。 突然一声迸裂脆响,震得齐瑞声色戛止。 婢女也吓到了,定下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郡主从屋里丢了只青瓷瓶出来,砸到院中摔了个粉碎。 见他终于安分了,婢女又道:“郡主眼下心情不悦,殿下若再这般贸然,恐怕郡主以后都不会再搭理你了。” 齐瑞思忖片刻,以明华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况且昨夜才惹她生气…… 想了想,最终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 婢女松了口气,这一个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她将院中碎片残害清理干净后,也不继续留着打扰郡主的清净。 去往靖贤王府外的方向,齐瑞慢悠悠走在路上,待四下无人,他眼珠子一溜,忽而拐了个弯,闪身进了一条林荫小道。 …… 兵部衙门,中堂。 成渊在案边翻看籍册,注意到页上几处字迹,他握笔落下,将那处圈起,而后将籍册递给旁边的崔主事。 “此刻有误,去交由殿下修正。” 崔主事接过籍册,略一迟疑后道:“大人,瑞王殿下他……今日还未来。” 官员不论是谁,每日辰初必须到位,现在都将近巳时了,成渊微微蹙眉:“是起晚了?” 崔主事支吾片刻:“……倒也不是,听说殿下今晨起了个大早,上靖贤王府去了。” 去靖贤王府了? 知道这事后,成渊默不作声,只淡淡一“嗯”,而后将籍册拿回来,自己提笔修改。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将籍册上的错误都修正了过来。 在边上随时听候吩咐的崔主事见他完成了,正想问他接下来取什么来,只见成渊搁下笔,扶案站起,对他道:“我出去一趟,粮草一类事宜按照从前一样分好,兵械相关等我回来处理。” “是,”崔主事垂首答,又问:“大人要去何处?臣命人备马车。” 成渊镇定自若:“靖贤王妃昨夜于醉仙楼设宴,有幸受邀,我去拜见答谢。” * 王府的围墙比较高,红砖绿瓦,紫藤鸢萝缠绕攀爬,檐上还布了青苔,湿滑湿滑的。 不知屁股着地摔了多少次,齐瑞总算是翻过围墙,跳进了南厢别苑内。 他嘶声揉着臀部,一跛一跛地轻步往里走。 这会儿别苑的奴婢早都被遣走了,故而他大着胆走在院中也无人知道。 到了明华的屋子前,齐瑞从袖中掏出一封事先准备好的信纸,虽然只隔着一扇门,但因为先前婢女带到的话,他不敢直接闯进去,怕她真的将来连府门都不允许他进,于是忖了忖,齐瑞将信放到地上,自己强忍着臀部刺激的痛楚,又爬了一次墙,上了屋顶。 他匍匐在屋檐上,掀了块瓦,正想丢下去,引她出门看信,谁晓得手都举起来了,一只坏事的鸟突然飞来,在信上滴下排泄物,而后又悠悠飞走了。 齐瑞:“……” 险些骂娘。 他深吸一口气,将溢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在屋檐静了静,然后轻手轻脚下了屋顶,溜进书房重新写了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