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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自己似乎并未痛苦于这个落差,只是懊恼于自己水准的下降, 这倒让靳北心中一痛,忍不住认为,应当是江向笛的轻微抑郁, 让对方的创作思想发生了毁灭性的改变。 靳北一时间想不出补救的办法,于是打电话给了闻自明。 闻自明仍是非常不满意他方才看似礼貌实则强势的态度, 甚至在最后直接拒绝了他, 虽然还未亲眼见到事实, 他预感这个男人并没有对江向笛好。 靳北这一次姿态放低了些:“老先生。” 闻自明虽然和童老年纪差不多,声音依旧有力, 带着一丝长辈的威严气魄:“听你的语气,你这像是有求于人。” 闻自明的语气不太好, 毕竟他得知了自己的小徒弟在对方手里受了委屈,没发脾气已经是不错了, 也没法保持和蔼可亲。 靳北没反驳:“是的,我想请你帮个忙。” 靳北并不怀疑闻自明,只是不太确定由他开口, 对方是否会愿意,闻自明如今因为一些小道消息向他施压,足够说明对方对江向笛的重视和关爱了。 之前江向笛第一次参加画展,闻自明特意为自己的小徒弟撑腰而主动参加造势,当时江向笛猜到了这一点后,虽然不明显,但还是很开心。 靳北说,“我想给小江安排一个温泉馆休息度假,让他放松放松,他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了。” 闻自明一愣:“什么?” “轻微抑郁和情绪片刻极端,没法画画,”靳北想了好久,觉得闻自明一直是江向笛爱戴崇拜的老师,他说:“所以我想请您回国,我会安排好时间。” 闻自明皱起眉,话是对靳北前一句说的,十分严肃:“这种事情不能被拿来开玩笑。” 靳北声音染上了一层低哑:“我不敢。”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那只是个玩笑。 “所以他如果能再见到您,心情一定会开心许多。” 闻自明喜欢旅游,常年见不到人,靳北跟对方确认了位置后,安排了靳家的私人飞机过去接。 靳北不想让江向笛拖着这样的状态继续了,褚医生说江向笛恢复良好,江向笛本人也不会感觉到病痛,但是情绪低落来临前是没有预兆的,江向笛自己不知道,靳北却是日日胆战心惊,落在他眼里却是产生了一种密密麻麻揪心似的疼。 靳北晚上回了一趟湾上风华。 江向笛在研究菜谱,烤了小蛋糕和蛋挞,只不过不太成功,闷着气喝药。 他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看到靳北,心里咯噔了一下。 靳北看到他的神色,忐忑的心放了下来,或许江向笛不是面上的对他彻底失望和冷淡,还是会对他有反应的。 靳北是吃过了来的,看了眼烤盘上的东西,有些糊了,无奈道:“别折腾这些了。” 江向笛利落地把东西扔进垃圾桶,不带一丝留恋。 他确实是这样,不喜欢的,做坏了的,回头就扔掉,也不可惜自己花费在上面的精力和时间,该弃则弃。 靳北看的眉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像是被丢掉的是自己一样。 江向笛喝药时嫌苦,喝下去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靳北看着他飞快喝下一碗,又飞快抓起桌上的一块话梅,放进嘴里含了片刻,眉头才舒展开。 靳北坐在吧台对面,问:“很苦吗?” “嗯,这是治病的药,”江向笛说,“我以前生病从来不吃药的。” 他的声音又淡了些,又加上说话少,语速慢了。这种对话聊天让靳北一颗心放平了下来,又因为江向笛的话里的意思而提了起来,他说:“身体健康便不用喝了,不久前发烧的时候,有多难受?” 江向笛一愣,他当时被烧迷糊了,但是有物理降温,没那么难受,不过好在体质本就好,又年轻,便熬过来了。 他身上有个奇异的地方,别人总觉得他因为孩子而显得脆弱,实际上也是因此而变得足够坚持而强大。 江向笛抬头看了靳北一眼,望见对方深邃黑眸里竟然有一丝犹豫和忐忑,他摇头,不愿意答这个话题。 靳北看他避而不谈,想着那必然是那段日子的煎熬,让江向笛不忍回忆,心里的悔恨顿时又多了些。 江向笛看这人忽然低头,从包里拿东西,眉头皱了起来。 那天晚上的经历并不愉快,靳北如果再来一次…… 他神情微怔,眸子里印出一支冷冽的梅花。 似乎带着风雪气息的淡香飘散开来,靳北找了个玻璃瓶,把采摘下来的梅花放进去,上面还带着刚化的露水,新鲜无比。 冬梅长得极好,拿过来时极为小心,花瓣也没掉几片,即便是立在玻璃花瓶里,依然仿佛傲立枝头,带着一股孤傲之气。 灯光落下来,梅花花瓣显得和江向笛一样神情柔软。 靳北怔了怔,又细细地看了眼江向笛的神情,觉得对方应该不讨厌。 江向笛问:“你带的?” 靳北:“嗯,送给你的。” 靳北也不敢相信自己会拿一支红梅博人一笑,如果有什么能让江向笛开心一点,他都愿意去做。 江向笛一愣,随即回过神来,闭眼嗅了嗅花香,的确是刚摘下来的,只是弯弯的眸子里的温柔一闪即逝,又恢复了带着点忧郁之色的冷淡:“这样会枯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