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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儿?”清风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随雪鸢向外走。父亲惯会恶语伤人,这会儿澜沧尚未下职,教小七去送个信避开应是来得及。人还未到门口,便迎见了父亲。 清风叹了口气弯身请安,唤了声:“父亲。” “欧阳夫人折煞老夫了,老夫当不起。”老太傅背着手兀自向内走,走到清风的书案停了下来,拿起那上头未写完的字,不得不承认,她写的极好,甚至略胜赵越溪一筹。“欧阳夫人就是靠着这一手烂字自立门户的?” 清风了解他,此时还嘴,今日定会十分难堪。于是站在一旁朝他笑了笑:“未得父亲真传,清风此生抱憾。” 听她这样说,太傅抬起了眼,看到自己的女儿此时气定神闲。他说不清是何种心境,阴着脸坐下,问她:“如何认识欧阳澜沧的?” “三哥托他照顾我。” “你倒是赶的巧,三月之约还未到,便为自己觅好了夫君,又是皇上亲自指婚。想来是不把为父放在心上。无碍。你好歹是我宋家的人,嫁妆是必须要备的,且规格不低。”言罢朝管家点点头,管家呈上一个册子:“三小姐,这是老爷命我们备的嫁妆。恐怕是京城头一份。” 清风打开那小册子,满目金银财宝,就连院子也有两处。父亲真是下了血本了。 不动声色将册子放到桌上,抬眼看着老太傅:“父亲的这些嫁妆,清风要不得。若是要了,清风便做不成清风了,清风会变成宋府三小姐。他日即便成了亲,也要受宋府钳制。清风不愿。” 老太傅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有骨气。为父问你,不给你嫁妆,你在欧阳澜沧面前可能抬起头来?听闻相府赵越溪看上了他,嫁妆是按公主出嫁份额备的。” “但晚辈没求娶赵越溪。”澜沧一脚跨进门,看向老太傅。明日要休沐,今日下了职连忙向回赶,多少要备着出行的物件儿,哪成想还未进门便听到老太傅说这番话。“晚辈并未因赵越溪的嫁妆丰厚而求娶她,亦不会因清风没有嫁妆而看低她。归根结底,娶的是她这个人,钱财身外物。” 老太傅看欧阳澜沧,这人是他看走眼了的。那时这些秀才到了京城,先要拜老师,他从无盐镇来,无名小辈,入不了任何人的眼。最终却是他,拔得头筹。跟这种人,不能言利弊。老太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后生可畏。但你也莫要忘了,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夫为清风备下的嫁妆,你们不必推脱,说到底不是为你们,是为宋家。你们是御赐的婚事,老夫不能不闻不问。这嫁妆用不用,如何用,老夫不管。欧阳大人呢,朝堂新贵,想来也备不出什么聘礼,老夫也不准备要你的聘礼,你们好自为之。”说罢看了清风一眼,转身踱步出了院门,上了他那叮叮当当的红漆大轿,走了。 清风眼看着老太傅走远,心生悲戚,紧跑着几步追上前去,唤了声:“父亲。” 轿停,老太傅并未打起轿帘,清风知晓他在听,缓缓的说:“父亲为女儿备的嫁妆,想必是伤了宋府筋骨的。清风打小勤俭惯了,这些留给jiejie们罢!若是父亲觉着此时驳您颜面不好,待成了亲,清风一点一点还回去。” 她这番话说的老太傅怆然,对这个女儿,从来谈不上宠爱,也想过要她做宋家的棋子。她的命是她自己争的,夫君是自己选的,想来这些年,并未给过她什么。并未接她的话,而是沉声命令:“起轿。” 清风觉着她什么都可以原谅,除了母亲含恨而终。但那都是从前旧事,她不想再提。父亲被卸了职,而今日渐苍老。前些日子听闻他又纳了妾,说到底这辈子就是跌在女人身上起不来了。叹了口气回过身,看到澜沧站在不远的地方等她。 朝前走了几步,澜沧看她眼睛还红着,便说道:“知你这会儿没心情,但...咱们该收拾物件儿了,皇上赐的休沐,提前了。” “?”清风听到这句眉眼弯弯:“明儿就要出发吗?” “是。明儿一早就走,穆老将军将穆府的马车和车夫借给咱们了。咱们连去带回,差不多七日。” 清风的腿紧着倒腾几步:“那得快些,这会儿天都黑了。” 澜沧看她如此笑出了声:“那我也先回府收拾,晚些来看你。山间风大,记得带防寒的衣裳。” “嗯嗯。”鸡啄米一样,跑回院子,招呼下人:“雪鸢,小七,快点收拾东西,明儿咱们就要出游啦!” 不知怎的,清风像没见过世面的女子,这一整夜合不上眼,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澜沧并未告知她出去后什么安排,只说要她莫管。清风红着小脸胡思乱想,这要住一块儿该如何是好?呸。还没成亲,怎就要住一块儿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便起了身,收拾好后等澜沧。他想得周到,大马车后面还有一辆略小的马车,竟是连小七静念他们都照顾到了。再看那穆府的车夫,精壮的四个汉子,分明是行伍之人。 清风随澜沧上了前头那马车,内里十分宽敞,甚至有一张小书桌。 澜沧看着清风端坐在那,眼底有乌青,忍不住问她:“没睡好?” 清风抬眼看了看罪魁祸首,低低嗯了一声。 “那你再睡会儿。” “不睡啦。”朝外看了看,马车朝京西方向走:“咱们这是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