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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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只过了不到两分钟,孟西洲还在水边清洗裤子。 风知意听着那水声,已经浑身清爽干净的她,再也没有窘迫尴尬感,自在地往干草上一躺,望着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山洞顶想:这熊孩子对女生还挺暖的,居然肯帮女孩子洗这种脏裤子,也不嫌弃。 没一会,水声一停,风知意听到孟西洲的脚步在靠近,停在了洞口的三米开外,“我现在帮你边晒边烤,很快就能好,你再等等,冷不冷?” “不冷。”风知意坐起身,荆棘太严实,她也看不见外面是何情形,“你……” “怎么了?”孟西洲生起一堆火来,给她在太阳底下烤着裤子。 风知意本想问他,今天若换作是任何一个女生,他是不是都会这么帮?但想想无论问出什么样的答案来,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就岔开话题,“就是之前我们采的那片菌子,一会我们还去采吗?” 感觉不采了挺可惜的,因为有很多菌子都已经开始烂在地里了。 孟西洲想了一下,“一会我先送你下山,你赶快回去处理好,然后躺着好好休息,别劳累,回头我去采。你想要多少,等晚上我给你送去。” “我要个一盘的样子尝个鲜就好了。”风知意是觉得,“我看那么一大片菌子,这边也没人过来采,就那么烂在地里就挺浪费的。” “嗯,”孟西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那我回头都给采了,拿去黑市卖了我们分钱。” 风知意好笑,“你采的菌子,你拿去卖的钱,干嘛跟我分呀?我又没出力。” 孟西洲默了默,“上次卖蛇胆你出了力也没分钱,这次补上。” 风知意莞尔,“这个你还惦记着呢!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孟西洲也声音带笑,“是你说没出力不分钱,那出了力自然就得分钱。” 好吧,说不过他,风知意不跟他争了。发现这熊孩子执拗起来,她拿他根本没办法。 在山洞里面悠哉悠哉了一会,孟西洲提醒,“好了,我给你送进去?” “行,你送进来吧。”风知意拿起他的上衣,准备换回她的裤子。 荆棘被挪开一条缝隙,风知意看到,孟西洲是背对着山洞,撇开头,手往后把洗干净又烘干燥的裤子塞进来。 倒是挺绅士的。 风知意接过,裤子被烘得暖暖的,把他上衣塞给他,“你等我会。” “好。”孟西洲接过上衣,安静地等在外面。 其实这会,风知意已经穿戴整齐了,但还是把裤子给套在了外面。一是不好辜负熊孩子这么体贴温柔的心意,二是她也没法解释从哪换来的衣服。 穿好、收拾整齐推开荆棘出去,孟西洲把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鹅卵石烤得发烫,再用他的上衣裹住递给她,“肚子疼不疼?用这个捂捂。” 风知意一愣,看着他不知是被太阳晒得、还是被火给烤得红红的脸颊,“你怎么,会懂这个?” 孟西洲极力绷住不自在,“我、我无意中听来的。” 其实是上辈子,他偶然听到手下聊天,说家里的婆娘小日子来了,晚上总要他大手捂着暖着才不哼哼唧唧地喊痛。 他当时听着很不能理解,感觉简直有病。 可现在,孟西洲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眼风知意的腹部,突然莫名有点羡慕上辈子那个手下。 风知意看他眼神羞涩得不敢直视她,耳朵红得都快要滴血,抿唇轻笑地接过捂在腹部,“谢谢,不过我不是很痛。” 估计是这身体被她调养得太好,小日子来了不痛也没啥感觉。 “嗯。”孟西洲去熄灭火,然后走到她跟前转身蹲下,“我背你下山,你肚子疼就不要颠簸了。” 风知意赶忙走开,“不用不用,这倒不至于,我自己可以走。” 孟西洲回头怀疑地看着她,“你不要逞强。” 风知意简直哭笑不得,“没有逞强,真的。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会痛得没法行走的。” 孟西洲看了她一会,见她面上眼底确实没有隐藏什么痛楚的神色,也没有憔悴苍白的痕迹,才颇为遗憾地直起身,“那好吧。咱们赶紧下山,你回去好好休息,多喝点热水。” 风知意听到“多喝热水”嘴角微抽,以为他是直男没错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晚上送菌子来时,还送了一盅炖好的鸽子,以及一大袋红枣红糖山楂桂圆等东西。 风知意诧异,“这些东西你哪来的?” 有黑夜遮掩,孟西洲脸上的羞赧和不自在不是很明显,“下午我去卖菌子的时候,在黑市换来的。我打听过了,这段日子你会气血两虚,多吃点这些东西可以补回来。” “哦。”风知意有些一言难尽,这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居然这么一本正经地跟她说小日子滋补的事,说得她这个老阿姨都要脸红不好意思了。 还有,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是怎么好意思去跟别人打听女人小日子的事? 不过,风知意实在没好意思问,赶紧把东西接过来,“好了,你快回去吧。” 这也太尴尬、太不自在了。 “嗯。”孟西洲走之前还不放心地交代,“你记得吃,明天我给你弄点羊rou来,听说那个也滋补。” “别!”风知意赶紧拒绝,“我懂点医术,会自己调养滋补,你别折腾了。” 孟西洲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闪身消失在黑夜里。 风知意关上窗,看着这么一堆东西,半晌“噗嗤”一声笑了。 这熊孩子,还真的是……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让人尴尬又温暖的。 第47章 拒绝合住 第二天一大清早,风知意还在吃早饭,周曼曼就来找她。 见她脸色臭得很,似有重要的事要说,风知意压下心中不喜,怕影响到彭大娘和丫丫吃饭的心情,赶紧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早餐,领她去院子里,“怎么了?找我有事?” 周曼曼这才憋不住,霹雳巴拉地把昨天她走后,贺梅的壮举给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贺梅砸了他们迎新吃饭的场子后,不知道犯什么拗,一定要众知青给她一个说法,为什么知青点迎新,却独独漏掉她。 本来还给她留一分颜面,没人理她,可她却就一直问一直发疯。 有知青忍不住火气,直接说为什么你心里没数?谁跟你坐在一块吃得下去饭? 贺梅当场就气炸了,直接把他们饭桌砸了不说,还把没吃完或者没做完的食物全都搜刮走。 她那瘸着一只脚、一只胳膊还挺着个大肚子的样子,摇摇欲坠得好像站都站不稳,也没人敢上前靠近阻止她。 范启明忍了忍,劝愤怒的众人,说是看在她也是知青的一份子上,剩下的食物就给她算了,反正也没剩下多少,只求她拿了食物赶紧走人。 可过分的是,贺梅见没人阻拦,居然开始拿他们的口粮! 这个他们当然不能同意啊,当即就上前阻止。 可贺梅却在人靠近时,狠狠往地上一摔,摔得当场见红了。 他们当场就慌了神,赶紧把她送去了县城医院。 好在有惊无险,孩子堪堪保住了,但大人小孩都伤得不轻。 因此,贺梅却狮子大开口要赔偿。特别是后来闻讯赶来的傻子娘,又耍泼又无赖地扯住他们知青不放,漫天要价。 范启明没法,只好请大队长来仲裁。 可是,这事真的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知青们觉得自己冤枉,自然不愿意被讹诈。 而贺梅和傻子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咬死不放,特别是贺梅,她是真的敢去死。在县城医院的时候,她就敢爬上窗户跳楼,闹得沸沸扬扬。 大队长怕闹大了对梦庄大队的名声不好,赶紧把这事压下来。把人都带了回来,让知青们看着赔一点。 众知青快被气死了,没有一个人愿意出一个子儿,说寻死觅活谁不会? 所以,这事就这么僵住了。 而贺梅,却住进了知青宿舍。说她被他们打伤了,不给赔偿,就得伺候她吃喝拉撒睡,她住在知青宿舍不走了。 可她那浑身的恶臭,别说伺候她,就是跟她同一个屋都受不了。他们知青点的所有知青,昨晚被熏得一个都没睡着。 所以,周曼曼一大清早地来找她,目的是,“我能不能搬来和你一起住?” 风知意一怔。 不待她反应,周曼曼突然拉住她的手摇晃着撒娇哀求,“哎呀,你就帮帮我吧!贺梅在,那知青宿舍根本就没法住人了呀!” 风知意不着痕迹地掩下跟人接触的不喜,轻轻地把手抽出来,“不行,若我帮了你,那其他女知青们呢?她们若都跑来求助怎么办?那我要不要管?总不能顾此失彼。可我这屋子总共就那么一丁点大,怎么住得下?最重要的是,那屋子也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 说着顿了一下,“贺梅这事儿逃避不是办法,你们去找大队长,把这事好好解决吧。道理不是谁能撒泼无赖,就站在谁那边的。大不了,报公安好了。这种事,不能让贺梅她们得逞,她们得逞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无数次。” “可现在怎么办呀?”周曼曼苦恼,“知青宿舍根本没法呆了呀!” “这事儿,不会就这么僵持下去的。”风知意安慰她,“范启明他们会想办法解决的,不然,知青宿舍没法住,以后还怎么上工过日子?你别急。” 周曼曼闻言,见风知意态度坚定,抿抿唇,这才犹疑地坦诚道,“其实,没有贺梅这事,我也打算搬出来住了。咱知青宿舍那么小,现在已经有4个人了,听说过几天还要来两个。到时候,也不知宿舍要挤成啥样。” 最重要的是,“而且贺梅没几个月就生产了,等她一生完小孩,傻子家肯定要把她赶出来的。可她除了知青宿舍,应该也没别的去处了吧?到时候,那恶臭熏天,宿舍还怎么住人呢!” “所以,我就想跟你一样,搬出来跟社员搭伙。”说着,周曼曼蹙眉,“可我打听了好久,没几家还有空屋子的。有空屋子的,也不方便女知青住进去。” 所以,她其实早就瞄准了她,是吗?风知意见此,很坦率地直接拒绝,“我当初搬出来,就是想一个人住。” 似乎没料到风知意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周曼曼愣了一下,又想拉着她的手撒娇,“哎呀我听说你那屋子不是挺宽敞的嘛,住两个人绰绰有余呀!我们两个人做个伴,凡事有个照应,多好呀!” 其实,早在去年,她看风知意搬出来之后,那肌肤、那气色、那气质,被养得钟灵毓秀,她就眼馋了。 风知意不着痕迹地避开,坚定地摇摇头。 周曼曼的脸色僵了僵,随即又缓缓地浮起笑容,“那我去问问彭大娘,看看还有没有屋子收留一下我?” 说完,转身就跑去彭大娘正在吃饭的堂屋里去了。 风知意挑眉,这话暗含的意思是:这屋子不是她的,她没权力做主? 无所谓地微扯了一下嘴角,虽说她住在彭大娘家没给过正儿八经的“房租”,但她给彭家时不时地买油盐、香皂、牙膏、草纸、火柴等日用品,价值早就超过了所谓的房租。 若是彭大娘不顾她的意愿擅自答应,她就立马搬出去。 风知意没去cao心,转身回屋换了上工的衣服去上工。 至于知青点的事,风知意关注了一下,果然就听到范启明他们一大早地就去找大队长,要求大队长解决贺梅那件事。不解决,他们就集体罢工上诉。 大队长也算是雷厉风行,态度强硬地要求贺梅搬出知青宿舍。说她若敢再闹事再撒泼,就以犯错的理由,给发配原籍。 可贺梅怕吗?她不怕! 她现在出身、成分、前程什么都没了指望,前路黑暗,活着也没了以后。所以她现在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当场不要命地直接撞墙寻死,真的撞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