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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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大半的子孙都很有出息。 这关系网庞大得,让楚家在这京市里稳稳盘踞了上百年。明里暗里早已盘根错节,经历了战乱和新旧国交替都屹然不倒,已经长成了一棵独木成林的古老大树。 所以之前楚家一直只是想把她吸收成养分,并没有拿正眼正儿八经地瞧过她。因为从来都没有道过歉,也没有解释过。就是之前楚老爷子上门,也是打着让她自己主动上门的主意。 楚家不会弯下腰来,对她屈尊降贵。估计是觉得,她这个小小的会点医术的人还不配。 风知意也是这段时间调查楚家,才知道楚家的底蕴有多深厚。 平时低调不彰显,甚至比大院里位高权重的家庭看着似乎还要弱势些,可它大大小小的根须,已经遍布了京市各处,牢牢盘踞了这块地盘。 特别,楚家家风严,行事谨慎小心,在政掌权的也还算清正廉明,基本上没有什么致命的大错大罪。 所以孟西洲就算再折腾,再撸去他们枝叶、砍掉他们枝桠,其实都伤不了他们的根本。 除非,连根拔起。 而有能量光明正大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官方。 只有官方出手,才无后顾之忧,才不会牵连无辜。 风知意就一直,在筹谋着这个事。 想着扔了炸弹赶紧走,不要回头看爆炸。 所以风知意就随口应下孟西洲,“嗯,那你好了就跟我说一声。” 反正,他大概率地是不用再去忙活了。 “好。”孟西洲想着大过年的,多陪陪他们母子,“那明天去给爷爷拜年后,我们自己在家歇三天,初五我再出去忙活。” 风知意睡意模糊地“嗯”了一声。 次日正月初一是个大晴天,夫妻俩抱着孩子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去给风老爷子拜年。正其乐融融时,风父和楚大美人带着知青过年回家的杜晏杜馨来拜年。 风老爷子的脸色当即就黑了,直接堵在门口不让进地丑拒,“你来做什么?!滚!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子!” 风父站在门口拎着满手的东西,微笑地舔着脸,“爸!这大过年的,您就给我个面子吧!我都这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风老爷子冷哼,“我看你做的事,还不如无知小儿!” 风父神色讪讪地赔笑,“爸,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现在不都好了吗?我这个正主儿都不计较了,您咋还那么大的气性呢?” “你不要脸你当然不计较!”风老爷子很不客气地冷哼,看都没看他身边乖巧站着的楚大美人,却在指责她的恶行,“我可不会忘,当初是谁把我们风家的子孙像垃圾一样掏出来,piaji一下扔在地上!要不是孩子命大,我跟她就是有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这话说得楚大美人脸色一白地微微一晃,看了看屋里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们来的风知意正在神色如常地喂孩子蛋羹,愧疚得都要哭了,“爸,对不起……” “呸!别乱叫,我可生不出这种腌臜玩意儿!”风老爷子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还有你是对不起吗?当初孩子来京市来看我,你还想把人赶出城?这是人干事?” “有母亲恨不得对孩子赶尽杀绝的?恨不得抹掉孩子的存在的?!你配说对不起吗?!你明明就是没人要了!看上孩子好了又想赖上来了!你们楚家就没有一个要脸的!” 这脸皮被揭得一丝不剩,楚大美人整个人摇摇欲坠,羞愧欲死,崩溃得捂脸痛哭,“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身后的杜晏倍感丢脸,黑着脸也不知跟谁说一声,“我走了。” 杜馨看看哥哥、看看妈,也跟着哥哥转身就走。 “爸,以前的恩怨就算了吧?现在大家不都好好的吗?”风父有些无奈,心疼不已地搂着楚大美人,并且还扔下一颗炸弹,“楚楚她怀有身孕了,受不得气。” 这一炸,把所有人都雷得不轻—— 风知意拿着勺子喂孩子的手不明显地顿了顿,嘴角微抽; 风老爷子神色一凝滞,然后脸皮狠狠地抖了抖; 就连正要踏出院门的杜家兄妹也猛地回头,抬起的脚都惊得忘了落下去; 只有风父一脸喜悦温柔,“爸,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往前看是不是?看在未来孩子的面上,咱就不计较了吧?” 风老爷子却猛地一转身,压了压情绪,温和对风知意说,“爷爷改天买好东西给你们吃,你们今天就先回去,省得糟心。” “好。”风知意其实正有此意,赶紧搁下碗,跟在厨房刚洗好水果端过来的孟西洲说了一声,两人立马穿起外套,抱着孩子走了。 孟西洲也被雷得不轻,出了风家走远了些才低声,“这下爷爷要妥协了。” 风知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谁让爷爷这会就正缺孙子呢!” 这以后,就是他媳妇儿的亲弟弟meimei了,同父同母的那种,孟西洲都替他媳妇儿感到膈应得不行,“这楚家可真是好算计……” “让开!让开!”话还没落,就听到一阵铿锵有力的齐步声,伴随着有种局势紧张的低喝。 两人回头,见居然是好多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神色肃杀地远远快速跑过来,似乎要去执行什么重要任务似的! 眨眼间,就跑近了跟前。 两人赶紧往路边让了让。 大过年的,这是出了什么严重的大事了?居然都出动部队了! 来往去拜年的路人纷纷驻足好奇,或神色严肃,有些甚至还跟着跑上前去看情况的。 孟西洲看着士兵跑去的方向,微微蹙了蹙眉,拢了拢孩子御寒的披风,“感觉不是什么好事,这种热闹我们别凑。咱们先回去,回头我再去打听打听。” “嗯。”风知意其实也没多大兴趣,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家三口回了家去,安安稳稳地过完了大年初一。 第二天,孟西洲才出门查看,直到快中午时才回来,整个人有些震惊、有些懵地跟正在煲汤的风知意道,“楚家被查抄了!” “嗯?”风知意不紧不慢地把汤罐盖上,“具体什么情况?” 孟西洲把打听来的,以及自己亲眼所见的跟她大概地说了说。 昨天大年初一,楚家子孙繁茂,往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简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这人多不仅眼杂,还乱。 小熊孩子们带着狗子在院子里玩,狗子突然发疯似的对着某处刨啊刨,在孩子们的惊呼之下,居然刨出一块大金砖,被隔壁正好送了客人出来的高官给看了个正着! 这个时候,私藏黄金那可是犯法的! 高官看那刨出金砖的坑里还露出好几块金砖的边角,登时眼睛都瞪圆了! 这送上门来的功绩,他岂能错过? 当即就把这事闹开闹大了,闹得满堂宾客哗然! 哪怕楚家对地里埋金砖的事,急忙慌张地三连否认说“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没有”,高官也没有搭理,执意让好几个警卫员对着那个坑继续挖! 却没料到,那坑越挖越大,挖出来的金砖越来越多,且还有无止无尽的趋势。 围观宾客顿时被吓得瞠目结舌,高官也吓得连连倒吸气,赶紧打电话跟上面禀告事实。 上面也吓一跳,立马派了荷枪实弹的武装部队过来,数百人挖了一天一夜,才发现楚家整栋小楼下面,埋满了堆积成山的金砖! 真的是堆积成山,一点都不夸张! 堆起来,足足有小楼高! 这下连上面都震惊了:你们楚家想干嘛?!居然藏这么多金砖?!想造反?!想当土皇帝?!想推翻政权建国独立不成?! 这还得了?! 楚家在众目睽睽之下,百口莫辩,也辨无可辨。 因为围着他们家的小楼一圈,水泥地足足往地里浇了一米多深,简直形成了一个地下的防护围墙,像是专门藏金砖所用。 但可能是埋在地里久了,当初水泥地也浇筑得有些薄弱,就有些塌了,才被狗子给刨出了一块泄露出来的金砖。 这大院,还是建国后围起来的。而楚家这个小楼院子,楚家在建国之前就一直居住在此,可以说是楚家的老屋。楚家可是比任何人,都一清二楚这里的一草一木。 所以,若说不是他们故意藏的,谁信?! 谁能跑到他们家租屋的地底下藏那么多金砖?!除了他们自己人,谁能办得到?! 楚家全家人眼睛瞪直地说不出话来,脸都成金砖色了! 楚老爷子更是气急攻心地两眼一翻,厥了过去:完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没过几天,负责某军需的后勤部长调换物资转卖黑市,兑换成大量的黄金存储在家里被揭发检举。 那个部长的身份,好巧不巧的,正是楚家某个姑婿。 而且,循着黄金的来源去处清查,顺藤摸瓜,查出好几家都或多或少地藏有金砖,有的藏在地窖里的,有人砌在炕里的,有人埋在台阶下的……不一而足。 最最让人疑心的是,这些人,或多或少地都跟楚家有或近或远的亲戚血缘关系。 这让上面的人心下一突,赶紧查了查楚家的亲眷关系网,猛然发现“楚家人”遍布各行各业、各部各领域,且担任高位要职的人还不少! 这像蜘蛛网一样涉及了政权、部队、经济的关系网,让上面的人后怕得冷汗泠泠。 这若是要造反,简直就是振臂高呼,会立马一呼百应的趋势啊! 上面倒吸口气,若说他们楚家没有狼子野心想颠覆政权,谁信?!不然他们藏那么多黄金财富作何用?搞那么大的权势干嘛?! 就算他们没有,也要防患于未然,为了社会安定,也容不得楚家发展起来! 所以,从正月里,楚家就开始被清查。 但凡跟楚家有关系的,一个都没放过。 就是风知意,也没能幸免。 高官一脸抱歉地朝风知意赔笑,“风博士,抱歉抱歉,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不得不执行。你放心,绝对不会搞坏你任何一样东西,坏了我们十倍赔偿。” “没事儿,”风知意看着一大队士兵跟抄家似地对她屋子她院子一寸一寸地检查,知道这个人因为他儿子的事,到底还是有点无理迁怒,公报私仇。 不过她本来就打算搬家了,很多东西都收拾起来了,现在搁在外面的东西,她基本不打算要了,也就懒得跟他计较,神色淡淡地道,“你也是职责所在。” 高官脸色一松地笑赞,“还是风博士你觉悟高,通情达理。我去别处检查,那些女眷的尖叫声,都搞得我们像土匪进村的。” 风知意看着人还用检测黄金的东西一处处地刺入院子里的地里,指指一旁好几盆大型的盆栽,“你们这里面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不敢不敢!”高官忙一脸惶恐,“你这些东西可是比黄金还珍贵!若搞坏了,加上我全家我都赔不起!” 风知意轻轻扯扯嘴角,不置可否。 这时,一名警卫员跑来,“风博士,那杜……不是,那个楚……也不是,是风夫人又来了!” 风知意神色丝毫未动,“看好院门,不用理。” 自从楚家大部分主要成员被逮捕之后,那个楚大美人没过几天就跑来求助她,说是楚老爷子在被审查时,几度昏厥过去,估计是身体突然猛受重大打击,快撑不住了,让她帮忙去救救他。 风知意知道她这个救,不是单纯的医治。不然,审查局难道还没医生了吗?所以这个救,是要她救楚家。 因为现在,楚家全都倒了,还能跟上面说得上话的人,就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