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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南屿倒也不觉得尴尬,“女孩子应该更喜欢娃娃。” “也还好。”俞昭好像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温先生,昭昭,进来吃饭了。”里头传来了沈姨的声音。 俞昭连忙起身,手边还紧紧地拿着纸飞机。 说实话,是有些丑的。 不过,她不嫌弃。 八月的希本与南城有所不同,有太阳,天气却不算炎热。窗户大开着,外面有缕缕微风吹进来。 俞昭认真地把测试写完,递给对面的温南屿。这样的治疗,俞昭在七岁那年也做过。只不过年岁太久远,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紧紧盯着温南屿的表情,俞昭握紧了水杯,好半晌才问,“温医生,我需要吃药吗?” 温南屿放下测试题,轻声问她,“俞小姐不想吃?” “不想。”那样的话,俞昭会觉得自己是个病人。可是她不觉得自己有病,只是因为伤心的事情,所以暂时走不出去而已。 “那就不吃药。”温南屿的声音很温柔。随着风扇旋转吹动的风一起落入俞昭的耳中,如同山间的清泉,柔和而又潺潺,“只不过如果出现轻微的狂暴或者抑郁的心理,俞小姐都要随时告诉我。” 俞昭应下,“温医生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我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 平时接触的也是朋友和亲人,都直呼名字。“俞小姐”这样的称呼,对于才高中的俞昭来说,太过陌生。 “俞昭。”温南屿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名字是好名字,只不过念起来却感觉有些拗口。“昭昭?” 俞昭一怔,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也可以。” 一整个早上,俞昭接受了第一次心理疏导。她表现得太过冷静,平平淡淡地叙述完过往,仿佛经历这些的不是她一样。 温南屿看了一眼测试题,往往心理越成熟的人越难走出心理阴影,而俞昭很显然就是属于这一类。所以急不得,在俞昭没有完全信任他之前,都得慢慢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回忆了一边过往,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段回忆又涌了上来。俞昭不敢入睡,辗转反侧,房间内依旧亮着灯。 “咚咚咚。” 俞昭怔了怔,桌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一点。温医生……还没睡着吗? “进来。” 门被推开,外面不意外地站着温南屿。他的神色有些疲倦,眼底却很清明。 在心理测试报告中,俞昭失眠为主,而且伴随着噩梦不断,俞昭逐渐形成了下意识。因为害怕做噩梦,所以会强迫自己清醒着。 “温医生。”俞昭想要直起身体,却又被温南屿打断,“昭昭,你该睡了。” 俞昭还在长身体,长期熬夜,不仅是心理上,对于身体,更是一个不可逆的伤害。 “我现在就睡。”俞昭听话地闭上眼睛。周围安安静静的,空气中却浮现着一股冷柠的香味,让她知道,温南屿还没有离开。 过了一会,俞昭泄气地睁开眼睛,轻柔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恼意,“温医生,我能吃安眠药吗?” “不能。”即便是拒绝,温南屿也那么温柔,让俞昭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对上俞昭略带恼意的眼睛,温南屿想了想,问她,“昭昭现在高中,有没有想过以后读什么专业?” “还没想过。”俞昭也不想去想,从小学开始,很多事情都是俞正远安排的。似乎很多都是理所当然,她也不会去想,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现在想想,她似乎就没有很认真地思考过自己的人生规划。 小手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俞昭看向面前的温南屿,“那温医生呢,当初为什么选择心理学?” “人的情绪心理一直都是个复杂的事情。”温南屿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喜怒哀乐,迷茫焦虑乃至暴躁,很多人即便性子成熟了,也依旧会控制不住情绪。” “那温医生呢?不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吗?” 温南屿怔了怔,“也会有。”对上俞昭的眼睛,他道,“听沈姨说,你喜欢下雪。这边冬天雪厚,到那时你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滑雪场看看。” “希本的冬天会早一些,大概十一月,就已经是大雪天。你生在南方,可能会有些不习惯,不过家里都有暖气,倒也不会很冷。” “我还没感受过暖气。”俞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温南屿的声音很好听,这会夜深了,轻缓而又低沉。慢慢的把俞昭从一个残酷的现实拉到虚构的梦幻之中,远离痛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俞昭安安静静的,没有再回答温南屿。 “昭昭?” 温南屿朝俞昭看去,她呼吸浅浅,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轻轻替她把额前的碎发弄到一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好一会,才起身离开。 俞燃是在第二天的晚上,打电话过来询问治疗的事情。 “温医生。”俞燃那头的声音嘈杂得很,想来是在什么活动上面,“听俞昭说,昨天你给她做了心理测试。” “嗯,创伤后应激障碍。”温南屿缓缓道,“伴随着轻微的焦虑。只不过俞昭性子内向,情绪不外露。” 俞昭比温南屿远想的要会隐忍得多,而性子的养成跟家庭有关。现在他大概能猜出俞燃所说的,为什么比起在国内治疗,更愿意让她在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