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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她切切实实对燕虞动了心。 这种初生懵懂的青涩,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以至于一时没能察觉自己的心意。可情意难以掩埋,终究是化作一阵心火烧了起来,将她烫得清醒。 宋灯唯一纠结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真将元孟忘在了脑后。要知道,现如今距她决定放下这段无望感情不过两年,若说开始对燕虞有朦胧好感,更要往前推一年。 虽说能就此放下是好事一桩,可这样快地变了心,倒让宋灯有些汗颜。 她还曾经以为,她会喜欢元孟一辈子呢,没想到,说过也就过去了。 宋灯一时有些疑惑,难道她天生不是长情的人么,若是这样,她会不会也有辜负燕虞的一日? 这才是她真正的担心。只是,这个问题,或许佛祖也没法给她答案。 “小姐,”水岫轻声唤她:“再跪下去腿要坏了,我扶你起来吧。” 宋灯看向她,叹了口气道:“我心事未解,想着若在佛前多呆一会儿,说不定就能想明白。” 水岫想了想,在宋灯身旁的蒲团上也跪了下来,陪着宋灯一块:“小姐,都说人多主意也多,你苦恼的事,不妨让我也为你参详参详。” 宋灯想了想,发现这事确实可以同水岫说一嘴,毕竟当年元孟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便没那么多顾忌了。 于是宋灯将其中不好明言的关节掩去,其余大概说了一番,重点提及自己的忧虑。 熟料一向稳重的水岫听后竟笑出声来。 宋灯瞪圆了眼睛:“我相信你才同你说,你居然笑话我。” 水岫连忙止了笑,道:“小姐,不是我有意笑话你,只是这聪明人犯起蠢来,总比旁人可爱些。” 宋灯有气无力道:“好呀,现下又说我犯蠢了。” 水岫可是难得逾越:“可不是吗?小姐,你好好想想,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从来不是长久买卖,既如此,又怎会有人要求这一厢情愿的情要长长久久才好呢?人家的长情总同长相厮守放在一块,既是厮守,那便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小姐,你惦念那位平王时,他不惦念你,这情有去无回,时间一长自然断了。现如今,燕将军喜欢你,你也欢喜他,这情来来往往,你投桃,我报李,源源不断,自然便长了。” 宋灯豁然开朗。 就像现下,燕虞待她一分好,她便想给燕虞两分,她给燕虞两分,燕虞便要还她四分。 你来我往间,情意愈深,自然也就越久远。 难怪连水岫都敢说她犯傻,她确确实实是犯傻了,为这连影子都摸不着的事杞人忧天起来。 不过……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兴许这也是她头一次被旁人这样喜欢,又同样喜欢那人的缘故。 越珍重,才越犯傻呢。 想到这儿,宋灯看向水岫,先是道:“快扶我一把,我要站不起来了。” 水岫将宋灯拉了起来,还扶着她走了几步,直到她腿没那么酸为止。 宋灯突然道:“你从前呀,最讨厌这些情呀爱呀的,怎么今日说的这么头头是道?” 水岫原本想遮掩过去,可见宋灯眉眼含笑,便知道她是猜到大半了。水岫顿了顿,道:“小姐,我就想再多看他一阵子,省得又看错了人。” 这才没急哄哄地来说。 宋灯笑,道:“好啦,我又不会催你,你按照自己的安排来便是,若能看得过眼,最后再让我替你掌掌眼吧。” 水岫脸上也显出个笑来,点了点头。 水岫扶着宋灯出了佛堂,外面等候的侍女便缀在她们身后,出了庙门便是马车与侍卫,水岫扶着宋灯上了车。 宋灯叹道:“来时没有心情,才让人准备了车驾,现下倒是想自己去骑骑马。” 水岫道:“回府再骑也是一样,小青山再平,那也是山,骑起来多颠簸。” 宋灯想想也是,便又觉得没那么可惜了。 车行继续向前,路过一片树林时,突然停了下来。宋灯心中一个咯噔,弯腰从座下箱笼中拿出备用的佩剑,水岫亦替她从马车壁上取下悬挂的弓箭。 领头的甲卫策马来到车边,同宋灯道:“小姐,这片林子静得不同寻常,所以我让人先停了下来。” 宋灯知道,林子再怎么静,蝉鸣鸟叫都是少不了的,如今这里静的像是虫鸟都死了一样,像是有人埋伏。 她对甲卫道:“你做的很好,叫三五个人一块去探探,别走太远,出事了便大声喊。现在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如果真是有人作祟,不要恋战,保全为重。” 领头甲卫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便听见前去查探的人大声喊道:“前方有山贼埋伏!” 竟真有人敢在青州打她的主意! 第46章 山匪围 燕虞只随身带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如今的参将郑江,一个是他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小兵阿满。三人骑着马,沿着官道上山。 郑江道:“将军今日看起来, 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急呀。” 他刻意将一句好诗拆成两半, 存心调笑燕虞。 阿满是个哑巴, 天生不会说话, 此刻却也微微带笑,看向燕虞。 左右都是兄弟, 燕虞还会怕这一两句玩笑不成,只道:“待会在姑娘跟前可别这么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