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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老师的手垂了下去。他脚步后退,似乎是想离开。 “柴老师!”赵利贞紧走一步,一把拉住柴老师的衣领,却是不给他逃避的机会,“我告诉您吧,您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推脱、推卸、逃避……你装什么无辜呢?其实你也是刽子手!” 当初一游科技其实同时正进行着两个项目,一个是柴老师和赵利贞主持的塔防游戏项目,一个是还是大三学生的水清纱独立弄的文字游戏《清君侧》。柴赵的项目是公司的主攻方向,水清纱的文字游戏不过是添头,到后期焦头烂额的他们已经顾不上了。 那时白朗很喜欢《清君侧》,主动找上门来,说要投资。他们的塔防游戏已经快山穷水尽,便赶快拿出来给白朗看,谁知白朗看不上那款游戏,认为这款游戏无论商业还是游戏性都是完全的失败,他只想给《清君侧》投资。 心血之作被这样说,那一天对于柴雍来说,是最黑暗的一天。 送上门来的投资不能拒绝,他们收了,是很大的一笔钱,能够做成很多事情,尤其是……用来完善那款塔防游戏。 他们已经山穷水尽了。 再也拉不到投资了,怎么也拉不到;心血已经投入太多,如果不做出成果、尽快投放市场,他们就完蛋了! 而水清纱……《清君侧》毕竟只是个文字游戏…… 已经想不起是谁先开的口了。柴雍清晰记得是赵利贞,可赵利贞一直坚持是他。无论如何,他们成了共犯,共同挪用了那笔本该属于《清君侧》的钱,只给水清纱留下了很小的一部分,然后再告诉她,是白朗给的少,他们也没办法…… 那女孩倒是不气馁。她还很知足,很感激白朗。 她完全地信任自己的老师和学长。 一念之差。柴雍一向自诩正人君子,可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赵利贞会永远地提醒他,而他每次想要说出真相的时候,水清纱清澈的眸子又会让他退缩。他不想失去这个女孩的信任,这是他最骄傲的学生,可是……可是…… 总之是无限延滞了。 后来那塔防游戏的确没卖太好,但他们在第一轮补丁里按照白朗曾经给他们提出的批评大改了一次,后续竟然渐渐救了回来;这么多年,他拼命地对水清纱好,自掏腰包给水清纱偷偷加奖金,努力想要补上当初的错误。他以为一切已经过去了,他以为什么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了…… 水清纱却在这时,意料之外地嫁给了白朗。 从水清纱出嫁的那天开始,柴雍就陷入了永恒的恐惧。他不止一次地偷偷打电话给水清纱,旁敲侧击,惶惶不可终日地等待着露陷的那一刻灭顶之灾。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她和白朗好像到现在还是没有彼此说破,但柴雍知道,总有一天。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是假的。 一切都会完蛋的。 柴老师的面色越发灰败:“你不要想去破坏纱纱的幸福。”他喃喃道。 “她根本就不幸福。”想起水清纱,赵利贞的眼神温柔了很多,“那不是真的幸福。” “我会看着你的。” 赵利贞勾了勾唇,松开柴老师的衣领,绕过柴老师,朝着扶梯走去:“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别忘了你曾经做过的丑事,柴老师。” *** “今天事情谈得怎么样?” 晚饭的时候,白朗一边往火炉里放羊rou,一边问水清纱。他现在迷上了涮羊rou,隔一两周总要缠着水清纱做一顿。 水清纱把今天的情况给白朗说了一遍:“我呢,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公司好像真的很危急……” “那你就回去呗。”白朗把烫好的羊rou放入水清纱碗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我现在在犹豫,我是坐班还是宅家办公……” 白朗的筷子在火炉里停顿了一下:“就在家里吧。” “……” “去单位坐班,多麻烦,还远,折腾。你们柴老师没说错啊。” “咱们家离一游科技不是就十五分钟脚程吗……” “咱们”两个字让白朗心里一阵激荡,情绪高昂之下,他也更有底气用面瘫脸胡扯八方了:“你们是游戏公司,本来就是互联网产业,互联网产业本来就是最具备远程条件的;而且你需要做的是文案梳理,你只需要看完,写好意见,发回,等返回了再改……这需要亲自去公司,然后用复杂的人际关系浪费你宝贵的工作时间吗?” “要是有交流的问题?电话是干什么的?或者你攒一攒,抽个空去一趟公司不就行了吗?反正才十五分钟的脚程。” “你刚才才说路途远的……” “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阿尔法狗都能把人打败了,科技都这么便利了,你居然还和前现代的人一样去坐班!我不能理解!” 不得不说,白朗的话确实足够慷慨激昂,听上去也很有说服力,水清纱都快被说服了:“可是,”水清纱还是忍不住吐槽,“可是你不是坐班吗?” “我?我们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呢?” “……”白朗涨红了脸,忽然一拍桌子,“我明天也在家上班!” “好了好了,”水清纱赶快拉住他把桌子拍得咚咚响的手,觉得好笑,“你还是去上班吧——阿朗,直说一句你想让我在家,有这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