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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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大人很高兴,我与他谈过他愿意大力扶持。” “我也和附近村落的说好了,三五年内这门养鱼的技艺不会外传,咱们家也能积攒些家底。” “其实啊,这鱼还有别的养法,”刘玉真突然想起自己吩咐冯庄头的试验,笑道:“我让冯庄头用豆子和豆渣喂养了一些。” “今日午膳你们没在,我让人煮了些,那鱼刺少rou紧,味道与稻田鱼和河鱼都有所不同。” “好吃!”画着大老虎的康哥儿一直竖起耳朵听两人讲话,听到自己知道的话题插嘴道:“今日的鱼比昨日的好!” 慧姐儿也道:“像是两种鱼。” “是嘛,”陈世文感兴趣道:“那我得尝尝,看是不是真有这样好。” 吃草的鱼和吃豆子的鱼当然是不同的,味道变化不明显但口感吃起来就是两种鱼,尤其是后者的rou很紧实,煲不烂、煮不散。 小刺变少了,若是能长大些味道定会更好。 近些年精力都在养鱼上的大伯陈世诚吃得眼睛发亮,询问陈世文这鱼要如何养。 陈世文对此也是一知半解,让他失望不已。 晚膳后,陈世文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便有些闷闷不乐,和孩子们说了一会儿话就让他们去休息了。 刘玉真待孩子们走后跟他说起今天发生的事,“今日秋菊告诉了我一件事,她说秋叶是府里老太太和二太太派来的,目的是为了……” “我原本是计划将她送回去的,但这事放任不管也不是个办法,因此我就想给她设个套,人赃并获之后再送到老太太跟前讨个说法,你觉得如何?” “你可知道她想偷的信是何物?” 陈世文神情严肃地听完,摇头道:“未曾听闻,我这里并无值得盗取的信。” “会不会是那个秋菊的丫鬟听岔了?” 刘玉真听他这么说便道:“那只能等抓到她之后审问一番了。” “哎,老太太和二太太也是,有什么事不能摊开了说,非得使这下作手段。” “是啊,有什么事不能摊开了说呢。”陈世文感叹着,望着她道:“真儿,你可有事瞒着我?” 刘玉真想了想回道:“是有事要告诉你,今日早上石榴的哥嫂来接她,结果闹出事情来了。” 她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然后道:“我已经让人把她关进了柴房,她这样的情况也不适合再待在此处了,明日一早就有人牙子来接她。” “往后如何,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这事我知道,”陈世文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认真地看着她,“我刚刚已经去瞧过了,除了这个以外,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还能有什么事? 刘玉真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今天这一系列事情,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惊道:“难道你其实是想要纳石榴为妾?!” “不,不行,她这么丑,我不会同意的!” 陈世文初听时还有些高兴,但她话音一落他的神色便有些不对劲了。 他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又顿住,想要沉默又不愿,最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道:“真儿,你是我的妻,如今有人哭着喊着要给我做妾,你不同意,竟是因为她丑?!” “难不成今日是个貌美的,你便同意了不成?” “在你的心中,我究竟是何位置?” 刘玉真愣住了,她望着陈世文的脸,回答不出来。 第85章 刘玉真落荒而逃,躲在随园好几日都没有回去。 “尝尝, ”饭桌上, 曾氏给她夹了一块子蘑菇,道:“这是我女婿一大早送来的,鲜着呢, 乖女儿, 你尝尝。” 刘玉真嘴角抽搐地看着碗里的蘑菇, 慢吞吞地夹进嘴里, 嚼了两下就咽下去了。 “好吃吗?”曾氏问她。 “一般般。”刘玉真食不知味地回答。 “那再尝尝这个,”曾氏又给她夹了一筷子, 这回是脆嫩的鲜笋,在流水里泡去了全部的涩味, 呈现出一种好看的莹白色,再配上猪rou、酱油略微翻炒便是一道好菜。 “好吃吗?”曾氏又问她。 刘玉真是爱吃笋的, 她略提起几分精神尝了尝,点头道:“味不错,是庄子上送来的吗?” 曾氏也尝了一口,笑道:“这也是我那女婿送来的。” “他听你说我爱吃夏至前后的菌子, 如今没到那时节但是近日村子里有人上山采了蘑菇, 味道一样鲜美,便送来给我尝尝。” “这哪是送给我的啊。”曾氏道:“昨日送了两条屋子旁竹林里, 你念叨过几回的竹笋, 今日送了你觉得我喜欢吃的蘑菇。” “我都没好意思说我女儿比我更喜欢吃蘑菇呢。” 曾氏笑盈盈地看着她, “你说他明日会送什么过来?” “娘!”刘玉真放下了筷子, “您不要提他了,他讨厌得很!” “好好好,”曾氏戏谑地看着她,“不说就不说,可怜人家吃一块味儿好的糕都巴巴给你送来,你就作吧,等哪一日啊他不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您今日怎么老是向着他说话啊!”刘玉真捂住发烫的耳朵,“您以前不是很讨厌他的吗?” 曾氏老实说道:“就冲着你嫁给他一年,这性子还在如闺中一般模样,我呀,就讨厌不起来了。” 曾氏这话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了,这女人嫁人后日子过得如何,不是看她吃穿,而是看她性子和闺中相比,是一如往常呢,还是偏激了、狰狞了、幽怨了、恶毒了。 如府里的二姑娘、此前在闺中时如朵花儿一般,娇娇柔柔。 但如今这性子就完全变了,虽然身子娇柔依旧,但性子却南辕北辙,尤其是此番流产之后,那颇受宠爱的妾室也紧跟着在屋子里滑了一跤,落下一个同样成了型的男胎。 妻妾相争,在周家闹得不可开交。 曾氏上次见她一眼就瞧出来了,她在周家的日子定过得不如何。 但是真姐儿每次回来,性子虽有些许变化但大体上是无忧的,尤其是此番她单独一个人回来,还是因了那种事,可把她和徐嬷嬷乐得够呛。 刘玉真郁闷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米饭,半响小声问道:“娘,您当年和父亲是怎样相处的啊?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提及已逝的刘大老爷,曾氏的脸上露出了缅怀之色,“你爹啊,是个君子。” “怎么说?”刘玉真问。 “他很孝顺,对你曾祖母、祖父以及祖母都是如此,但他的孝顺又与你二叔和三叔这般盲从的愚孝有所不同。” “他很关心家里人,是那种出门回来,会给家里每一个人都带一份礼的人。” “他还在世的时候,是一个出色的儿子、兄长、丈夫、父亲。” “至于我和他嘛,”曾氏停顿了半响,道:“他记得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有一阵子我喜欢上了读诗,他就写了偷偷放在我的枕边,让我一醒来就能看见。” “我年轻那会儿还喜欢看话本,外头买来的笨得很,他就写了给我看,但其实啊他写的更笨。” 她的目光平静而柔和,“他刚走的时候,其实你外祖母想让我改嫁的,但我拒绝了,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后悔。” “真姐儿,这世上有你二叔那种见一个爱一个,将正妻的脸面弃之不顾的人。” “也有你父亲那般,让人念念不忘的伟男儿。” “你呀,”曾氏轻点了她的额头,“也是奇怪,我与你父亲琴瑟和鸣从未红过脸,你怎么在这上头这般不开窍呢?” “竟被女婿吓得躲回来了?” 曾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我的儿,娘是跟你说过,咱们女子的一生都在这大宅之间,在这垂花门后,婆媳、妯娌、妻妾、子嗣、中馈……” “这些都远比一时的情爱要紧。” “但也跟你说过若你能与夫婿举案齐眉,恩爱一生,那我也是替你欢喜的。” “你怎么就听了前半段,把后半段给忘了呢?” 刘玉真吐了吐舌头,小声辩解道:“谁知道他哪根弦搭错了,竟问我那样的事,以往那样不就好好的吗?” 前世今生的见闻都告诉她,情之一事最是折磨人,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被他那样一问,自然就只好逃走了。 “得得得,娘也懒得管你了。”曾氏摇头,瞧了瞧沙漏站了起来,“你就晾他个十年八年的吧,但也要注意着要防着丫鬟们还有外头的人。” “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刘玉真听得烦躁停下了筷子,冲着快要走到门边的曾氏喊道:“娘,您要去哪儿啊?” 曾氏回头,“我换身衣裳去给你祖母请安,你也换一身跟我一起去,为着让女婿到广州府做官,她都催了八百回了。” “你等下仔细些,她估计又要念叨你。” “怎么又是这个事啊?”刘玉真托着下巴,“我们刚回来的时候劝了一遍,您寿辰的时候我们回来拜寿又劝了一遍,到后头祖母她老人家过寿的时候又全家齐上阵劝了一遍。” “我前几日回来还劝了一遍。” “他们到底想要如何啊?陈世文都一再拒绝了,那个位置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曾氏低头从掀起的帘子底下走过,声音远远传来,“这里头的事复杂得很,我也是刚知道不久,路上再和你细说。” 曾氏走后,刘玉真更是无趣,站起来从这头走到那头。 桂枝柔声劝道:“姑娘,太太说了要到老太太那儿请安呢,您该去换身衣裳了,这家常衣裳不好穿出门呢。” 刘玉真低头望了一眼,转身也回了屋子。 她此番突然回刘家住了几日,行囊没带几件但不愁衣裳穿,因为每个时节母亲曾氏都会挑了好看的料子给她做衣裳。 有些给她送去,有些就放她闺房里,今天换的就是这么一件。 一身大红色上绣牡丹图案的修身褙子,下配同色的石榴裙,衬得她明艳大方。 曾氏瞧见了暗暗点头,跟她低声说道:“我就觉得奇怪,那从九品的小吏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啊,竟值得全家人上阵劝说。” “这事的缘由啊他们捂得紧,于是我就下了死力气让人去查。” “果真让我发现了端倪。” “是什么缘故?”刘玉真好奇地问道:“可是为了王家?” 曾氏叹息,“是也不是,你可还记得先头王家造船出海的事?结果船没回来,人也没回来,那阵子见天儿有人到王家催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