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谢千珏在外面折腾了这么晚，明天一早还要去私塾里读书，所以也跟着他们一起留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之前太过紧张，谢千珏烧了热水擦洗了一下，便整个人一脸疲惫的睡着了。他这一睡直接睡到日上三竿，后来还是因为他的肚子饿了，他这才伸着懒腰从床上起来。 等到他发现时辰不对时，他这才慌里慌张的往外面跑。完了，今天既不是休沐的时间，他也没有跟夫子请假，也不知道夫子有没有生气？ 只是他还没有跑到门口，迎面就与谢千琦等人遇见了。谢千琦见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对谢千珏道：“别担心，我帮你跟夫子请假了，你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 谢千珏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随即整个小肩膀就垮了下来。他转身一步步往房间走去，整个小背影看起来丧气十足。 谢千琦见状有点想笑，他两三步追上前面的人，然后把自己买的东西递给谢千珏。 谢千珏一看见有好吃的，也不跟自家大堂哥客气，他拿起一块糕点就要往嘴里塞。后来想起来他还没有洗漱呢，只能暂时放下吃的开始收拾自己。 之后谢千珏吃东西的时候，开口询问了谢小涵的情况。谢小涵昨天夜里发了烧，不过好在只是轻微的低烧，他在喝了汤药后烧就退了。 只是让谢千琦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掉进河里的时候，谢小涵身上带上来好多的泥垢，大早上他就发现弟弟脏的跟泥猴一样。 昨天晚上谢小涵出事时，外面的天色就已经黑了。当时他们好不容易把人捞上来，也没有时间注意谢小涵脏不脏的。如今谢小涵终于脱险了，谢千琦这才注意到了这一点。 谢千珏闻言垂下了眼眸，他忍不住在心里面想着，一颗还魂丹和一颗培元丹，谢小涵身上不脏就奇怪了。 以前培元丹都被他弄碎了，分七八次放在饭菜里食用。若是那一次不小心放多了，谢千珏摸了摸身上都觉得脏兮兮的。 好在那种脏一点也不明显，加上谢家大多数都是女眷。她们就是发现自己身上脏了，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跟别人说。 只要事关洗精伐髓的丹药，都会让人排出身体内的杂质。那些杂质看起来泥垢差不多，留在身体里百害无一利，只要能排出来总归是好处的。 不过这些谢千珏都不能说，他听到谢千琦的话只能装傻充愣，也没有打算要接谢千琦话的意思。 等到下午谢小涵洗了个澡，整个人又恢复白白嫩嫩之后，谢千珏这才颠颠的过去寻他。 谢千珏先是查看了谢小涵的情况，在确定谢小涵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便开始询问谢小涵关于昨天落水的事。 只是不等谢千珏询问出一个所以然来，小山村就有人风风火火的赶来了。听说已经抓住推人的那个人了，让他们一起回村子看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等到他们带着谢小涵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两个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而那个被人指证推人的人，正是隔壁村那个小寡妇的儿子。 此时对方正站在人群里，承受着来自两个村子人的指责。谢千琦一看见罪魁祸首，他就忍不住质问对方为什么这样做，但是那孩子闻言只是愣愣的不说话。 谢千珏看着对方的时候，心里面有点惊讶又有点意料之中。 首先谢小涵平时没什么小伙伴，他不可能跟村里的孩子结仇。村子里的孩子们虽然顽皮，但是大多数的孩子还是知轻重的。他们就算不喜欢跟谢小涵一起玩，也不会无缘无故把人推进水里。 其次张四跛原本想要下手的人，一开始就是有点傻乎乎的谢小涵，这件事整个小山村的人都知道。 再加上谢千珏与谢小涵关系好，对方应该是想要对付谢千珏的。但是因为谢千珏力气大不好对付，所以他这才把目标转移到了谢小涵身上。 原本谢千珏对他的印象就不好，如今对这个是非不分的孩子更是厌烦。他一边看着那孩子被人指责，一边对一脸病态的谢小涵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后千万不要轻信他人了。” 其实这一次也不能全怪谢小涵，谢小涵因为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他很少接触外面的人或事，整个人的想法都比较简单单纯。 当时这孩子跟他说，谢千珏从外面回来了，此时正在小河边等他。要不是因为想要见谢千珏，谢小涵也不会天黑了往外跑。 不过他也确实太单纯了，经过这一次的苦头，也算是让他长了一个记性。 虽然对方也只是个孩子，但是他已经有了要杀人的行为。就算有很多人可怜他们孤儿寡母，但是因为大家担自家的孩子们，还是没办法容忍他们继续生活在这里。 哪怕那小寡妇哭得很惨很凄凉，隔壁村的村长也没有心软，而是态度强硬的把他们母子赶出了村子。因为发生了这样恶劣的事情，估计周围几个村子也不会收留他们。 看着母子两个人狼狈的身影，谢千珏对他们并没有一点同情。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那孩子已经不仅仅是是非不分了，他现在几乎和无情的刽子手差不多。 因为在所有人指出他的错误时，很显然他的眼底并没有多少愧疚，反而是一脸怨恨的看着周围所有人，好像所有人都是他的仇人一样。 原本有一些心肠柔软的妇人，见他们母子两个两手空空的离开，还想要给他们一点吃的在路上用。 结果那孩子好像天生反骨，他不仅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还差点咬了其中一个妇人的手。 那妇人的男人见状气得不轻，要不是被旁边的人一把拦住了，他估计就要上前狠狠给对方一脚了。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谢千珏觉得总是让谢小涵待在家里，把他当成小姑娘养着终归不妥。 既然以后他要走书生这条路，他身后肯定要有一个小书童。他想着与其花钱买一个小书童，倒不如把谢小涵带在自己身边。 一来，谢小涵知根知底的，是个十分乖巧懂事的孩子。以谢小涵这样的乖巧程度，肯定不会给他招惹麻烦。二来，谢小涵是谢千珏的小堂哥，以后就算住在他们家里也方便，更不用担心谢小涵对家里人不利。 谢千珏把这事跟两边大人说了，老谢氏也觉得谢千珏这个想法不错。他们家里毕竟都是一些女眷，以后谢千珏外出参加科考，身边终归少不了有个人照顾一二。 虽然谢小涵的武力值不够，他的脑子似乎也不太灵光。但是好在这个孩子比较听话，脾气也跟小姑娘一样细心。只要老谢氏她们愿意教导他，很容易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小书童。 而且谢小涵也不是真的傻，他就是天天闷在家里给闷傻了。跟着谢千珏多出走走也好，说不定见识多了之后，人就不知不觉开窍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先解锁貌美小书童一枚！ 第59章 如今大堂婶与大堂哥, 完全把谢千珏当成恩人看待。把谢小涵给谢千珏当小书童, 不仅不要银子还要倒贴钱。 因为在他们母子两个眼里，说是让谢小涵给谢千珏当小书童，其实更多的是让谢千珏照顾谢小涵。 谢千珏哪里愿意要他们的钱，他能有一个懂事的书童已经赚了。更何况若是把谢小涵培养出来，以后对他自己来说也是左膀右臂。 …… 正如里的情节一样, 过完年的二月, 谢无锐便下场参加了县试。原本谢千瑾也想参加的, 但是因为陈夫子没有同意, 谢千瑾只能歇了下场的心思。 谢无锐临走之前一脸的意气风发，想到里面谢家大房的惨状, 原本谢千珏还想要提醒他两句。 结果对方以为谢千珏和其他人一样, 眼看着他就马上就要考中童生了，谢千珏是特意跑过来巴结他的。 谢无锐自诩是才华出众的读书人，最讨厌这些人巴结献媚的嘴脸。所以他对谢千珏的态度很差, 谢千珏见状便歇了提醒他的心思。 谢千珏觉得，就该让谢无锐吃一点苦头。不然以谢无锐眼高于顶的样子, 他若是真的飞黄腾达了, 到时候是福是祸还真不一定。 毕竟现在的时代不一样, 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时代，同时也是一个获罪全族遭殃的时代。 以谢无锐这样的性格，他若是真的不如了官场。谢家别说沾光过好日子了，说不定还要跟他一起掉脑袋。 谢无锐意气风发的去，然后气息奄奄的回来的。他倒是与里面的剧情一样, 因为他不小心乱吃了东西，不仅导致第一场都没能考完，整个人还一下子去了半条性命。 说是吃错东西拉肚子了，谢千珏倒是觉得他像是食物中毒，因为拉肚子不会要人半条命。 这一次陪谢无锐去县城的，除了谢无锐的父亲与谢千琦，就连年迈的大伯公也跟去了。他们带着气息奄奄的谢无锐回来，整个大房都笼罩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谢千珏不想谢小涵受到影响，他们在看望过谢无锐之后，这一段时间都不打算再回来。 这是他守孝的第二年了，明年出孝期的时候刚好是冬天。等到次年的二月份，他就可以跟着师兄们下场了。 如今谢千珏在苦练诗赋，每一次看到一花一景时，他都要逼着自己写一首诗来。久而久之之后，他自己都攒了一本诗集了。 谢千珏每一次写诗的时候，当时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但是等过几天回头看去，他又会忍不住把自己嫌弃一通。日子就在他这般起起落落情绪中，不知不觉之间又到了一年的冬天。 这一年里，谢无锐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原本谢小涵是大房的拖油瓶，大房不少人都在心里嫌弃他。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会有风水轮流转的时候。原本被嫌弃的谢小涵身体越来越好了，大房引以为傲的谢无锐却成了药罐子。 这一年来，大房为了给谢无锐治病，几乎把所有的家底都掏空了。就连谢无锐两个外嫁的姑姑，她们为数不多的嫁妆也赔了进去，就是为了保住谢无锐这个读书人。 对此大伯公最小的儿子，也就是那个童生谢诚孝一家十分不满。原本谢诚孝还想攥点银子，然后参加明年的院试呢。这下子好了，大房所有的钱都给谢无锐掏空了。他若是想要参加明年的院试，恐怕还要自己想办法攒银子。 为此大房还闹过一回，不过这些谢千珏都不知道，他现在正被陈夫子逼着练字。陈夫子说什么人如其字，科举上一手好字十分重要。因为一个考官先看的就是字，如果学子的字不合眼缘的话，很容易第一眼就被直接淘汰掉。 在谢无锐生病的这段时间，大房跟二房的关系更差了，原因是因为大房跟二房借钱。 二房记恨谢无锐打谢千瑾的事，便在大房过来借钱时落井下石，两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打了起来，最终大房也没有从二房借到一文钱。 三房倒是借了二十两银子，不过他们也只能拿出二十两，再多的话他们也是给不了的。 谢千珏当初卖灵芝的钱，老谢氏并没有让他人知道，这个钱她要留着给谢千珏读书用。 至于几个孙女的嫁妆，以及家里的吃穿用度这些，她和大儿媳妇做的小生意，就已经足够他们一家用了。 加上谢千珏偶尔还会画两幅画，只要他们家不挥霍度日，家里的小日子还是挺滋润的。 不过不管他们有多少钱，他们也都记得财不外露的道理。所以大房过来借钱的时候，他们能拿出二十两已经不少了。 毕竟升米恩斗米仇，他们若是给出去了太多，不仅会招惹别人的嫉妒，还会让大房以为他们是冤大头。 大房的人并不是所有人，跟谢千珏大堂婶与大堂哥那样通情达理，也不像谢小涵这样又单纯又懂事。 就比如大房的老二一家子，他们知道三房现在的日子过得好，见三房只愿意拿出二十两的银子，谢无锐的母亲谢柳氏就不大开心。 不过老谢氏可不管她开不开心，反正对外他们三房已经仁至义尽了，想要他们掏干家底养谢无锐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有人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情也罢，反正在她的眼里什么人，都没有她家的小孙子更重要。 大概是听说了，三房借给大房银子的事情。谢媛娘还带着孩子上门闹过两次，只不过这两次老谢氏都不在。 如今谢家三房只有林珞珞，谢玲语与谢晓蝶在小山村，其他的人平时都住在镇子上。谢云莲要帮她母亲做绣品，谢灵蝉要陪着老谢氏卖小点心，所以她们平时都很少回小山村来。 虽然林珞珞的性格有点软弱，但是为母则刚的原因，每一次谢媛娘带着孩子过来闹，她都会鼓起勇气和谢媛娘吵。 有一次她带着女儿出去洗衣服，回来的路上被谢媛娘母子三拦住了。因为宋云礼出口辱骂谢玲语，林珞珞最后还跟谢媛娘打了一架。 这件事林珞珞没敢告诉谢千珏，她担心这些小事让谢千珏分心。还有就是经过这一次打架之后，一向温柔软弱的林珞珞突然发现，她自己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没用。 因为她们母女两个二对三，竟然把谢媛娘母子三个打跑了？这让一向柔柔弱弱的林珞珞，像是一下子开启了另一扇大门。 林珞珞虽然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但是从小被父母教导的十分知书达理。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父母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忍耐。 她这二十来年做的最多的事，那就是忍耐忍耐……再忍耐，忍耐到不能再忍时还是要忍。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她没有忍耐，她把讨厌的谢媛娘狠狠打了一顿，把欺负女儿的小混蛋揍得哭爹喊娘。 她发现揍自己讨厌的人，原来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哪怕这过程之中她也受了伤，但是林珞珞觉得自己的腰杆直了，心里的那一口郁气也不见了。 等到谢千珏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谢千珏坐在自家的小院子里，一边看着谢玲语眉飞色舞的表演，一边下意识的揉了揉眉心。 啧…… 虽然他当初确实是抱着，要把她们养得强悍一点的心理。总觉得家里的女人生得貌美，生怕她们被什么人给欺负了。但是他看着面前的母亲与jiejie，总觉得……他好像把她们在往母老虎的方向养。 先不说以后林珞珞会不会再嫁，就说现在越来越彪悍的谢玲语吧。谢千珏有点心虚的舔了舔薄唇，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倒霉蛋会娶他jiejie，他总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未来的姐夫。 …… 最近同样在苦练字的傅寒玉，他写着字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一旁伺候傅寒玉的小厮见状，忙抬脚走到窗前关上了窗户。“小的就说开着窗户冷吧，小公子你还不相信，这要是惹了风寒倒霉的还是小的。” 傅寒玉闻言没有搭理他，而是皱着小眉头看着毁了的字。 傅寒玉虽然脑子十分聪明，但是因为之前那么多年都被耽误了，所以他的字一直是个大缺憾。陈夫子不止一次说了，他若是不把字练出来，就算有惊世才学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