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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父却不淡定了。“不行。” “父亲可是担心我的脸传扬出去。”宛矜玥说着,神色淡然德坐在了宛父对面,拿起紫砂壶,沏了两杯茶。 “父亲不想我远嫁,所以格外看中叶家公子。”宛父端着茶盅,叹了叹气,女儿长大了。 “玥儿,为父只是希望你平安。” “玥儿明白,此次和父亲回都,女儿换了男装,成为父亲的随身小厮可好?” “你为何非要去栎阳。” “女儿想母亲了。” 宛泽斌想起了早逝的原配宛苑氏。他们自小相识,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要不是当年宛子阳出生时,夫人伤了身子,再难生育,他根本不会将陈姨娘收房。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在乎子嗣,奈何夫人天天掩面哭泣,逼着他不得不收了陈姨娘。 多年过后,夫人终于又怀上了玥儿,宛泽斌现在都记得宛苑氏知道消息那一刻,面上的喜色。 “玥儿想母亲了?”宛父重重得将茶杯放在了面前的茶桌上,心里那压抑的感觉仍难纾解。 “父亲,带玥儿回都吧,我想去祖坟祭奠母亲。” 心中如有磐石的宛泽斌最终还是应下了女儿的要求。 宛父一行人离开那天,瑾州的空中正下着细雨。 夏季炎热,这样的细雨,驱散了些许阳光的炙热。 街头巷尾,稚童成群结队的在雨中玩耍,喧闹中透着祥和。 马车出了东城门,男装打扮的宛矜玥掀开遮盖小窗的帘子,看了看淡青色的天。 叶麟此时应该已经收到信了吧。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那是前朝有名的诗词,有才子之名的叶麟不会不知道含义。 叶麟默默收了信,这小姑娘,年纪虽小,却不吃自己这一套,是个通透人。 他把信纸叠好,和之前那封一起,用火折子引燃。 火舌在跳动,叶麟眼看着信纸烧尽。 翌日,叶麟书房前飞过一只白鸽。 看来是时候,陪陈兄去一趟江州,去看看那久未谋面的陈世伯了。 听说,江州楚郡王家的小女儿,还没有许人家。 第10章 苑家 江州位处栎阳府的西南方,紧靠着崤山山脉,是洺水的发源地。 江州地形多山,土地贫瘠,水源稀少,境内仅有的洺水上游流量不大。远不如洺水下游所在的皊州地形平坦,水源充足。 地广人稀,物产寥落。江州的楚郡王苑旭远不如崤东国一个普通县侯过得风光。 第一世楚郡王当年是大盛朝开国皇帝的左膀右臂,以军功封爵。到了如今的明帝,已是第五世。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国之刚稳,当年的楚郡王便把大半的军权交回了朝廷。 还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养成了肩不能抗,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文人。 此后几世,楚郡王府彻底没有了军权,仅靠着那表面的爵位,以及族中几年才出一个的出息子弟,以科举入仕,照应家族。 只有虚爵的苑旭是不用回都述职的,倒是大儿子苑明乡在玥州当知州,如今应该已经出发去栎阳了。 风光是不够风光的,但开国功臣,只苑家一家传了五世。 崤东的贵族圈向来有些看不上这楚郡王,叶麟却不这么想。 叶麟的父亲叶守辰只是瑾州的一个从五品知州,叶麟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被记在嫡母名下的所谓嫡子。 他的生母鱼姨娘,以前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绣娘,他能依靠的东西太少了。 一个郡王府姑爷的名号,足以让他有和贵族圈子打交道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就在宛泽斌一行人走到澧江边的时候,叶麟和陈泽希也踏上了前往江州的旅程。 马车的颠簸,难咽的干粮,浑身的臭汗……赶了五六天的路。从未出过远门的宛矜玥倒是没叫过一声苦。 她只是听路上的流言听得有些烦了。 一路上,无论是在乡野的茶馆,还是在小城的酒肆,亦或是在路上小憩,宛矜玥总能听见同一个人的消息。 尘落法师。 同样对此深恶痛绝的,还有云媱。 尘落法师救活了谁家肺痨多年的独生子;尘落法师为干旱月余的崇州嵬县祈雨成功;尘落法师预言谁谁的死期,一说一个准…… 类似的故事,她们一天能听到几十个,原本无感的人,如今已经快到了听见便想吐的地步。 同样觉得被折磨到的,还有宛父。 原本走陆路的他们,到了澧江边,毅然决定包船,走水路。 江州苑家只剩一位未出阁的四姑娘,到了今年年底便要满十四岁了。 传闻中,她面相丑陋,性格骄纵,是个对下人非打即骂的剽悍人。 故而一直到了如今,还没有媒人上门给苑明溪说亲。 景明四年的七月十七,那是令苑明溪难以忘怀的一天。 江州城的主干道上,一个身穿宝蓝色蚕锦直裰的儒雅男子,牵着一匹纯白的马,正缓缓走着。 一抹身穿素雪细纱裙的身影,和其擦肩而过。 那是戴着帷帽,在江州城中随意散着步的苑明溪。 只一眼,她便注意到了他,隔着帷帽薄薄的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