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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感觉自己的双眼再难睁开之时,他遇见了令他牵挂一生的女子——云浅。 那时的云浅,刚满了十二岁。 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满头秀发大半都随意披散,唯有上半部分简单编了发辫,用那粗麻绳简单系着。 莫说农家女子,有些猎户家的女儿也比云浅当时的发髻规整一二。 但在当时的沈昙看来,手提竹篮,声音软糯的少女就宛如仙女下凡。 一眼,他便已将这女子牢记心间。 她救了他,给他取了名字,和他一起相处了五年,可他终究是离开了她。 为了活下去,他成了奚晋的关门弟子,在奚山上度过了那漫长的十余年。 再见之时,已是十五年后,那曾经柔声细语的姑娘已成了四个孩子的母亲,而沈昙依旧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而云浅也永远将生命定格在了两人重逢那一年。 怅然之感从心间升起,沈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透了的茶,茶香全无,苦涩穿心。 买了霞西地图,基本熟悉了无名边城,晃荡够了的三人回了客栈。 云媱在客房中睡了一觉又一觉,她饿得不行,却半步也不敢乱走,以霞西人的尿性,它这样长相的黑猫恐怕是人人喊打喊杀。 门开了,宛矜玥端着饭食托盘看向了那环成个圈的黑猫。 “饿了?小阿凉怎么如此没精神?”宛矜玥明知道云媱是因为不敢出门郁闷的,她还憋着笑,逗弄着这小猫。 喵呜~云媱大叫一声,跳上了圆桌,这小丫头不知道和谁学的,愈发坏了起来。 看在有小鱼干的份上,原谅你。 “我们明早便得离开这城了,不出意外,明天傍晚便会进山。” 吃完鱼干的云媱趴在圆桌上舔着自己的双爪,宛矜玥则快速吃净了眼前的饭菜。 暮色深深,夕阳西下,三人牵着马顺利地走进了崤山,三辆马车则被藏进了山洞,黑猫灵活地向前探起了路。 崤山在霞西的东边,崤东的西边,绵延不绝的蛇形山脉形成了天然的国界。 它既是霞西的屏障,也是崤东的壁垒。 而三人此行的最终目标却是虞西山,那和崤山紧连着的险山。 虞西山多石块,路途难行,人迹罕至,故而虞西山上生灵繁多,是最有可能找齐所有药草的地方。 喵呜~刚进崤山没几步,云媱便用双爪挠起了那偏红的土。 那土中生长着一株细长叶子的小草,瞧起来和寻常野草并无分别,黑猫的前爪却挠得起劲。 喵呜~那草的根茎裸露了出来,竟然是形如圆球的嫩白模样。 宛矜玥俯身将那植物抓起,一股细小的刺痛感便从指间传来,这草药还带刺? 细小的血珠冒出,她连忙放手,转而抓住那白嫩的根茎。 “这草气味熟悉?” 喵呜~云媱点了点头,宛矜玥则将草株递给了身后的雪晴。 一进山便有收获,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喵呜~喵叫声传来,舒白忙扛着小药锄上前帮忙,云媱则转身奔向了另一方向。 雪晴从包袱中也拿了一个药锄学着舒白的模样,跟在云媱身后等待指示。 一路行去,收获颇丰。 夜色渐渐渲染天空,三人收了工,寻觅一平坦开阔之地生起了火。 猫身虽灵快,可比起人来,体力终究差了许多。云媱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看起来甚是疲累。 舒白拎着两只野兔熟稔地剥皮清洗,两个姑娘则在山中寻了不少枯木用于添火。 如今已是三月底了,霞西没有雨季,倒也不用担心进了夏季会找不到合适的干柴。 “水囊添满了没?”舒白拎着两只处理好的兔子回到了火堆旁。 “满了。”雪晴应了声,接过一只兔子,穿在了削尖的木棍上。 火星子炸裂的啪嗒声传来,这气氛似有几分不对。 云媱抬起了头,看向了沉默的三人,它好像看到了一束淡淡的黄光,正从宛矜玥的周身散发出来。 宛丫头今日好生异常,自从进了崤山,话越来越少,整个人也莫名木木的。 要说近乡情怯,这沉默寡语之人也应该是自己。 她悄悄靠近了,背对火堆整理药材的宛矜玥。 黑色的小爪将将搭上女子的手腕,一阵冲天的明黄仿佛瞬间照亮了天地。 云媱进入了一方熟悉又陌生的天地,在那里,它成了一方石块。 高耸入云的险山上,那大蛇展开翅膀在天际翱翔着,它的背上有一七八岁女童,正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他们停下了,在云媱脚边。 “燕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洗澡?”活泼地女童一身紫衣,发辫繁复,满身银饰叮当作响。 大蛇摆了摆头,再次冲上了云霄,消失在厚厚的云层中。 净白的皮肤,深邃的眼窝,罗兰紫的眼眸?这个和宛矜玥哪里都不像的丫头却给云媱一种深切的熟悉感。 水潭边的女孩正背对着水面脱着衣裳,化作谭边一块素白石头的云媱却在倒影中看见了两个女孩,一个眼眸湛蓝,一个眼眸浅棕。 还会来得及细想的云媱再次回到了篝火旁,成了那毛绒绒的黑猫。 欲知因果,且跟着我。 浑厚的嗓音在山中回荡,烤兔的香气阵阵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