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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缇打开门走进冷清空荡的房间然后将门反锁起来,手指在碰到吊灯开关的时候又缩了回去,桌子上放了一堆药,闻缇数着药片将它们一粒一粒放在手心里。 房间里的灯一个都没有开,仅有的光是夜幕下高楼大厦里透进来的,闻缇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地板上的剪影也那么落寞,这个场景他好像梦到过,只是梦里没有光,梦里的他捏着一把药片,不停地往嘴里填,一边吃一边吐,药片很苦,苦的他不住的发抖,从梦中惊醒的闻缇去了洗手间一遍一遍的漱口,那种苦味儿好像长在他的舌头上了一样,无论他怎么漱口都没办法让它消失,此后闻缇再也没有吃过药,他怕连味觉都丢了。 闻缇端起水杯凝视着手心里的药片,放在一边的手机亮了起来,闻缇一直看着手机等它自动挂断,不一会儿又打过来了,昏暗静谧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门外的人用最有穿透力的方式敲门,闻缇不想被人发现他偷偷躲起来吃药,只好静静地坐着不出声。 他听到钟表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重合了,敲门声持续了一分钟,外面安静下来了,闻缇以为对方走了,却听到楚行暮在门外说:“我知道你在家,听话,开门。” 闻缇放下水杯,把手里的药片扔在桌子上,走到门口,他回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觉得没有必要瞒着楚行暮了,他刚刚将门开了个缝儿,楚行暮一下子挤了进来,衣服勾在门锁上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也不管不顾,径直往客厅跑去,闻缇关上门不疾不徐的跟了过去。 楚行暮看到摆了一桌子的抗精神病药和撒在桌面上的各色药片,回头看着闻缇,闻缇说道:“我看看它们过期了没有。” 说着闻缇便拿起一个药盒给楚行暮看上面的日期:“都过期了,吃了会死人,我还不想死。” 楚行暮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闻缇把他没喝过的水递给楚行暮,“我只是回来拿东西。” “拿东西需要骗我去银港吗?”楚行暮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顺势搂住闻缇,“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没有吃,一粒都没有少,你可以数数,或者你再闻一下我的嘴巴看看有没有药的味道?”闻缇主动贴上楚行暮的嘴唇,这一招屡试不爽。 楚行暮现在比闻缇好不到哪儿去,短短一天他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担惊受怕和劫后余生,他救了闻缇,躲过了从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知道了自己中枪的真相,他这么多年到底是为谁卖命?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该怎么保护闻缇。 楚行暮松开闻缇的肩膀坐在沙发上,怒气都摆在脸上了,闻缇蹲在楚行暮面前看他,才发觉楚行暮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楚行暮一直让闻缇试着信任他,跟他说一些他自己的小秘密,闻缇就经常讲自己在精神病院里的事,一开始他是为了应付楚行暮博同情,他发现无论他说什么楚行暮都记着,后来闻缇跟他说实话也不编故事骗他了,他成了楚行暮身后的小跟班,跟着他跑案发现场,他才知道楚行暮每天有多危险忙碌。 这段感情里最投入的其实是楚行暮,他比闻缇年长比闻缇更成熟,更比闻缇懂的怎么爱一个人,他小心翼翼的维护闻缇的自尊,始终相信闻缇没有精神病,危险来临时他总是会将闻缇护在身后,只在案子上心细的他也把这份认真放在了闻缇身上,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吵过架,因为楚行暮早就避开了那些能让他和闻缇起冲突和矛盾的问题,可他仍然觉得自己对闻缇的了解还不够。 闻缇从前觉得自己对感情不是迟钝而是凉薄,他的亲情支离破碎,弃友情如敝履,他无法融入社会和集体,即使他和朋友站在富丽堂皇、筹光交错的晚宴上谈笑风生他也是孤身一人,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所以他从来不问别人的过去只问他们眼前的困境,有人找他帮忙他必定施以援手,他给予别人信任但自己从不信任别人。 如今他发现自己对楚行暮也知之甚少,在他决定了解他的时候也无从下手,他对他以前的事一无所知,也不主动问他,他那么善于观察,对别人体贴入微,却没有真正去观察过和他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楚行暮。 他也想对这个人认真一点,对这份感情负责一点。 “哥。”闻缇轻轻叫了一声,楚行暮没有看他,还在生气。 闻缇蹲在楚行暮的腿边拽他的衣襟,豁出去了,撒娇似的喊了一句:“哥哥。” 楚行暮听了顿时绷不住,是男人也忍不住了,他把闻缇拉了起来,怒气未消的问他:“我不过来你打算干什么?” 楚行暮的目光落在那堆药盒上,闻缇说道:“我习惯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坐一晚上,不惧怕恐惧的前提是战胜恐惧。” 楚行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该自责还是该庆幸,他放软了声音问道:“今天一天经历了往后几十年的危险,怕不怕?” 闻缇见他表情缓和,于是不顾形象盘腿坐在沙发上,问:“要听实话吗?” 楚行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钟鸣楼先生说死亡是无可避免的,但是逃过一次就要比以前活的更轰烈热情,欲望是天性使然,生命中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壁炉里的火烧的太旺会引燃外面的木柴,救火是人的本能不是责任,失去的是避所不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