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修真小说 - 剑宗师妹她手握魔杖在线阅读 - 第102节

第102节

    每当这时,阴差阳错下与他纠缠融合的另一道魂就会趁机出来,企图抢夺主导权。

    或许是因为当时墨幽被温云的光明制裁打成重伤,竟然没能压制住对方的神魂,在一番撕杀吞噬后,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竟然彻底融在了一起,再也无法抹杀对方的存在了。

    巨蟒的眼睛迷茫地睁开,他张开嘴,茫然地从牙缝中吐出一块小小的玉佩。

    玉佩上刻了一个寻字,他觉得眼熟,隐约记得自己仿佛也有另一块,上面的字好像不太一样……

    好像是个觅字?

    觅……

    对了,他的名字不叫墨幽,他该叫谢觅安才对。

    他是西洲谢家的小公子,是修真界扬名天下的剑道天才。

    他愣愣地看着从自己口中吐出的那块玉,脑袋里的记忆错乱纷杂地涌上来,最后停在自己一口吞下那个男人的画面中。

    那男人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似乎还喊了一句“觅安”!

    然而他却没有犹豫,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下——

    是怎么回事呢?

    对了。

    他好像吞噬了墨幽的神魂,而对方的手下似乎全然不知。

    于是他伪装成墨幽当上了黑蛇部的少主,并借机把自己的哥哥解救了出来,告诉他,从此以往再也没有人敢欺辱谢家了。

    他好像还对哥哥说,自己寻到了魔舟,可以在外海上寻一处无人知晓的丰饶岛屿,将家人全部接到岛上久居,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追杀了。

    然后……

    然后死了。

    全部都死了。

    记忆到这里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清晰,尖牙刺穿谢寻身躯时的微微阻塞感,他口中最后喊出的那句“觅安”,都一遍一遍地在眼前回放。

    他看到了。

    墨幽控制身体时的那段记忆,他全都看到了!

    “墨幽!你竟敢杀我兄长!你屠我全族!”

    谢觅安盘蜷在地上,蛇首绝望地高高昂起,巨大的蛇尾疯狂地甩动拍打着,无数砂石树木被击飞。

    片刻后,巨蟒恢复了平静。

    那双金色竖眸冷漠地平视着前方,阴寒的声音喃喃自语,又像是跟自己的另一半灵魂对话。

    “可笑,你运道极佳,傍上了本座即将飞升寻得长生之道,还要什么兄长跟亲族?”

    “本座连自己的亲族都吞噬了,更何况是你的亲族?”

    “若不是吞噬了那些老东西,得到了他们的记忆,我也不会知道,原来只有将天地法则修至大成境界,才能引得仙人现世!”

    “大成境界?我再吞噬多少人才能大成呢?咦……我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了,我叫墨幽,墨幽……”

    第77章 由云公子买单!

    天边聚攒了一团厚重的乌云, 似泼墨般暗沉深邃,天光难以穿透,唯有粗密如豆的雨滴沉沉砸落在清流剑宗的万里群山间,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泥腥味。

    朱尔崇抱了剑呆坐在屋檐下, 盯着密集的雨幕发呆。

    就在这时, 一道月白色的纤秀身影自山间深处走来, 她撑了把极简素的碧色油纸伞, 修长白皙的五指几乎同白玉伞柄融为一色, 近了才看到她清丽的眉眼皆是低低垂着,神情疏离得比这雨还冷三分。

    他觉察到她情绪不好,只不过自己这儿也打不起什么精神, 只能起身低哑地喊了句:“温师妹。”

    温云绕过门外一丛新生的嫩草踏入院中, 走到屋檐下拢了伞,看到朱尔崇后, 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些。

    她问:“沈师兄怎么样了?”

    “沈师弟仍未醒,包师弟在里面守着, 我见到他身上的伤就难受得紧, 躲出来了。”

    朱尔崇声音低落, 温云心中亦是不好过, 但仍强打精神安慰他:“莫要慌, 沈师弟神魂受损,想来修养好了就会醒了。”

    听温云说沈星海能醒, 朱尔崇心里总算好过了一些, 只是一想到沈星海如今的惨状,他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问:“温师妹, 沈师弟的右手, 还能长回来吗?”

    沈星海的身体被墨幽化成的巨蟒咬掉了近半边身子, 整只右手都没了。当一个剑修知晓自己不能再握剑……朱尔崇无法想象他醒来后会作何反应。

    温云心中一沉。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问题,若沈星海是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倒也还有希望断手重生,然而他只不过是金丹期修士罢了。

    两人思及此事皆心情沉重,温云叹出一口气,重新振作道:“沈师兄是个逢凶化吉的命格,他的气运不凡,想来定有新的机遇在等着他!”

    “这是真的。”小火龙从温云的裙摆下钻出,晃着粗尾一本正经道:“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大宝贝的味道。”

    言语间已带了些跃跃欲试,若不是温云冷眼盯着,怕是已经想冲进去搜刮沈星海身上的宝贝了。

    “温师妹!原来你的灵猪会说话!”朱尔崇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结结巴巴:“我只……只听说千年前有神兽可口吐人言,原来猪也会?”

    “大约它是鹦鹉和猪的混种灵兽吧?”

    朱尔崇点点头明白了,对这答案很满意:“难怪它背后还有对小翅膀,原来有鹦鹉血统。不过它究竟是胎生还是卵生呢,小猪,不知道你的娘是鹦鹉还是猪?”

    这关注重点太清奇,就差直接问猪跟鹦鹉是怎么好上的了。

    温云迅速将已经开始龇牙的小火龙捞入怀中,生怕它朱尔崇一口吞了。

    “朱师兄,我先进去看看沈师兄!”

    温云抱了小火龙匆匆转身往里走,然而推开门的瞬间,就与一双漆黑乌亮的眼睛对上了。

    沈星海居然已经醒了。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带了笑,用仅剩的那只手抵在唇边,极轻极轻地“嘘”了一声。

    在他边上,本该在守床的包霹龙脑袋歪着缩在墙角,不知何时早已睡过去了。

    “温师妹,别来无恙。”他声音极虚弱,眼睛却亮了亮,注视了许久,最后勉强挤出丝笑容,故作轻松道:“我原以为只是梦,原来真是又被你救了。”

    他都忘记自己这是第几次被温云救下来了。

    最初是在内门考核上,那时候他只是个天赋平平的外门弟子,原本以为要被人以阴险的手段夺走最后的名额,最后却被温云随手丢出的水壶救下;

    再后来是在玄天秘境中,他被墨幽派出的巨蟒盯上,眼看要葬于蛇口之下,温云却又从天而降,斩下蛇首。

    她好像真的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或许正因为如此,这次在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情况下,他才能撑着最后一口气赶回宗门,果然又等到了她来救。

    温云看着他的笑,抿了抿唇,认真道:“所以你要快快好起来,下次换你来救我。”

    “好,一定。”

    沈星海说完这句话后便沉默了,他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状况,断了手的剑修竟然还敢许出承诺?

    他下意识地想往里挪身子掩住自己缺了的那只手,却发现自己如今动都动不了,最后,沈星海瘫在床上别过头看着自己右肩空荡荡的半管袖子,眉目间有难以掩饰的阴郁。

    他的手没有了,非但如此,甚至连丹田都破损了大半,金丹期的修为折损了大半,也不知究竟能不能修回来。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滞沉重。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温云身后的小火龙终于按捺不住,探出脑袋死死地盯着沈星海手上戴着的玉戒指,那时它在外面就嗅到的宝贝味道的源头。

    只不过待看清那东西的模样后,小火龙眼中的兴致瞬间消失。

    未免太平平无奇了,一点都不华丽,配不上伟大的龙神大人。

    它懒洋洋地又缩回温云身后。

    只不过沈星海已经看到了它,他的注意力被这只奇怪的小红猪分走了大半,方才涌上来的失落情绪也减退了一些,看着那一闪而过的红色身影,迟疑问:“它是……”

    “它是我的灵宠,是只……”

    她正想要解释小火龙的身份,然而沈星海已经先一步道出答案:“龙吗?”

    温云错愕不已,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认出小火龙真身的竟然是沈星海!

    他缓慢伸出完好的左手,在芥子囊中取出一件事物。

    那是一个灯笼,正面画着的是一条细长弯曲,蚯蚓似的龙;背面画的,是一只长了翅膀的胖蜥蜴。

    沈星海看着那灯笼,唇角稍稍一弯:“原是我浅薄,原来温师妹的画工如此精湛,要比叶师兄好上许多。”

    她微愣,很快反应过来:“那是自然,虽然我从未自夸,但其实我在画道上造诣不比剑道低。”

    屋内的沉郁气氛因这个玩笑散去许多,温云正色又道:“沈师兄,此番探望你后,我便要先离开一段时间了。”

    “是为了墨幽之事?”

    “是,墨幽现在行事残酷至极,若再不阻止,四洲五百年前的大祸恐怕又要重演。另外魔修如今已侵入四洲大陆,据探子来报,东洲跟西洲都已经纷乱四起,宗门各个长老同峰主不日就要驰援这两洲,而我也要前去外海一探究竟。”

    听到这消息后,沈星海下意识地用完好的那只手去握腰间配剑,这剑还是温云赠予的千年火魄石新铸的,手覆上去的瞬间都感受得到剑身上的火炎之气。

    然而他无力再提剑了,此番亦不能同往日那样跟在温云身后作战。

    沈星海默了片刻,苦笑:“这次我怕是要缺席了。”

    温云微微低下头,一瞬不瞬地瞧着他,认真道:“仅此一次罢了,剑未折,剑修怎可折?”

    沈星海原先沉寂下去的斗志因这句话蓦地燃起。

    原本只是搭在剑柄上的手倏然握紧,他朗声道:“多谢温师妹!我下次定提剑随行,杀个痛快!”

    探视完沈星海后,温云方推开门走出,就见门口静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叶疏白,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听了多久了。

    温云心中略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叶疏白在门口站着的样子,极像是来抓jian的。

    她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跟沈星海之间的对话坦坦荡荡很是清白,这才放下心,大方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疏白不动声色道:“从他说你画功比我好上许多,你还自夸了一句那儿。”

    “……”温云沉默了片刻。

    然而她脸上一点不红,反而从善如流点头,正经道:“倒也不是自夸,而是我真的不错。”

    这份自信也不知究竟是谁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