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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野瞥眼吴宇州怀中花,得意一笑,开出自行车道。 红白相间一束花,一边红艳似火,一边纯白如雪,花香钻进吴宇州鼻腔,沁人心肺,他回身把花束放后排,“你打算送到什么时候?” “等你愿意接受我的那天?如果你喜欢送一辈子也行。” “上次车祸,你亲眼所见我昏迷三四天差点死掉,我脑子里的东西,和普通病不一样,它随时会要了我命,我是没有明天的人,哪天真死了,痛苦的人是你,余野清醒点。”每次想说实情,余野总各种打断,不允许他说,这次吴宇州说得很快,没给余野插话的机会。 “明天?谁管明天?我只要现在,此时此刻你活着就够了。”余野明白这话题逃不掉,一直不面对,是希望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真心实意能让这问题不攻自破,如今看来它是吴宇州心上的死结,不解开这疙瘩,他们永远没办法向前。 十几岁的余野,从没想过死亡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可后来周祁正“死了” 三十几岁的余野,不相信人能死而复生,偏偏周祁正又活了。 世事无常。 明天很近,也很远。 吴宇州肩上东西太多,沉重负担压的他,只想到死亡,却不曾想弹片可能会与他和平相处后半生。 明天会怎样余野直不在乎,已经失去过一次,现在想要的只是余生别留遗憾,“十几岁时,我们从没想过三十岁,可眨眼三十了,时间不等人,我不想等到老了那天,回像你时只有心痛、遗憾、后悔、难过……我希望等我们走到生命尽头那天,再回首匆匆一生,想到彼此皆是快乐和满足,这便够了。” 重返故土,京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祁正也早已面目全非,时间能改变很多,许多人活着活着就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余野却十年如一日未曾变过,现在亦如少年般坦诚。 刚知道室友喜欢自己那会儿,余野挺不开心的,直接拒绝过,有一阵不怎么搭理周祁正,态度也不好。 周祁正第一次喜欢人,又一见钟情,一颗心成天着火,拿水都浇不灭,完全不在乎余野态度,这才逐渐打动他,余野接受周祁正后,嘴上说黏人精、烦人鬼,心里却实打实对周祁正好,不让受半点委屈。 余野就这样,喜欢与否态度明显,认定的人和事,绝对百分百认真,给对方十足安全感,吴宇州这几年没有朋友,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不信任,所以没办法建立平等的朋友关系,余野不同,他的话吴宇州信,也从未怀疑过余野想和好的真心,正因为明白他的真情实意,才不敢往前走。 余野不在乎明天,他在乎,他怕余野的后半生活在思念中,怕余野不快乐。 吴宇州先聊起的话题,又用沉默结束了对话。 不想聊就不说,余野不逼他,像这次决定追他一样,给足吴宇州思考时间。 车渐渐开出市区驶向郊外,吴宇州问:“去哪吃饭?我下午要去张淼家。” “来得及,很快就到。”余野去的地方不在市区,却也不远,出城没一会儿就到了。 夏日郁郁葱葱的山林,到冬天只剩纯白,高嵩的山丘之下,湖面结了一层厚冰,村民从湖中央钻开的冰窟窿中往外拽渔网,鲜活的鱼在冰面跳跃挣扎,周围满前来看冬捕的人,打出的鱼很快被一抢而光。 余野挤进人群,挑了条又肥又大的鱼,拎进旁边鲜鱼村交给服务员,屋内满是来吃鲜鱼的食客,他们找位置最好,喝茶水等鱼。 吴宇州:“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京川有能冬捕的地方,挺热闹,你经常来?” “这跟查干湖冬捕比起来差远了,也就本市人来,前几年湖边开家农家乐,夏天和林杰、梁雨轩总来,农家乐生意不错,老板赚了些钱,就把山下无名小湖承包下来养鱼,顺便盖了鲜鱼村,现捕的鱼味道鲜,名气越来越大,梁雨轩爱吃鱼,鲜鱼村盖好以后,我们每年都要来几次,前几天看老板朋友圈发的冬捕广告,就想好带你来尝尝。” 吴宇州抿口水,“我对鱼一般。” “知道你小时候被鱼刺卡过嗓子,折腾去医院留下阴影,等会儿我挑鱼刺,你安心吃。” 吴宇州笑笑,“这事我以前说过?” “嗯,我还知道你读小学一年级尿床,被你母亲狠狠打一顿才长记性…….” “好意思说我?你小时候尿床之后,诬陷你家狗尿的。” “我会做那么缺德的事?就算真做了,也不可能说。” 吴宇州嘴边仍然挂着笑,“你再想想。” 余野忽然想起来,有次宿舍就他们俩,周祁正说自己小时候尿床的糗事后,非要同等交换,让他也必须说一件,他童年过得中规中矩,实在记不起印象特深的糗事,为哄周祁正开心,临时编了尿床诬陷狗的事,余野举起水杯,“为咱们共同尿过床的缘分干一杯。” 吴宇州端起水杯,抬头瞬间瞧见门口走进来一老一小,老的是吴卫国,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女孩,他跺了跺脚,抖掉身上雪花,抬手掸小女孩帽子和衣服上的雪,雪掸掉,摘掉扣小女孩头上的帽子,露出双马尾。 吴宇州放下水杯,朝门口走过去,喊了声“吴叔。” 工作日又是郊区,能遇见熟人,吴卫国十分惊讶,上下打量吴宇州一圈,“小正怎么在这?今天没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