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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熏:“哦,我说错了,更正一下,你应该是屎壳郎推的那个球。” 龙醍阴着脸磨牙:“我确定了,你不会!” 龙熏回身用看粪球的眼神看着自家哥哥:“我说的不对?” 龙醍义愤填膺的叫唤:“当然不对!明明是张叔叔宅心仁厚,乐善好施,发现我被酒店辞退给我介绍了一份轻松好待遇的工作,之后又念着小时候抱过我的情分,给了我一份轻松好待遇的兼职。怎么被你一解读就变成了……变成了……太恶心了,我不想重复。反正你这样说不仅侮辱了你哥,同时也侮辱了好心帮助我们的张叔叔。道歉!我强烈要求你向我们两个道歉!” 龙熏嫌弃的眼神里多了些许不忍:“你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好吧,我现在明白你高兴的点在哪了,虽然我不认为这值得高兴,并且觉得你很可悲。” 龙醍气的要扑上去扯她腮帮子,一看她手里的刀又退了回来,扶着蹭蹭冒火的脑门子转圈圈:“我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辛辛苦苦养大你个臭丫头?我跟自己有仇吧?肯定是这样,不然我早该在你第一次对我不敬的时候就扔了你,对,扔给人贩子,让他们把你贩到哈德逊湾去霍霍白鲸!” 龙熏:“我又不明白了,你这么记仇的人为什么对那个张景这么宽宏大量?就因为初恋情怀?” 龙醍:“因为我所说的才是事实,人家并没做错什么,还在处处帮助我们,我为什么要记恨一个这样的人?还有,你哥一直宽宏大量,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用不着记。” 龙熏:“是么?我宽宏大量的哥哥,你显然还记得二十年前海洋馆里吓哭你的大白鲸。” 龙醍:“说了一百次了,咱妈记错了,不是吓哭,是气的!我专心致志的摆着pose拍照片,它忽然从后面冒出来,嗷的一嗓子,我冰淇凌都掉地上了!我最喜欢的薄饼脆筒冰淇凌,三个球的,就舔了一口,换你你不生气?” 龙熏:“去过海洋馆的人都知道,那东西智商高,喜欢捉弄小孩取乐,我想被它们吓掉冰淇凌的小朋友不止你一个,但你绝对是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是因为仇没报成吗?” 龙醍:“……” 龙熏不再揭他老底,回过身去继续剔骨:“哥,算了吧,就算事实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人家也只是可怜你而已。你想要的是这个吗?如果是,你就去,我不拦你。如果不是,你就躲他远远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龙醍沉默下来,整个人都暗淡了似的,没了活力与光彩。 龙熏在这样的沉默里顿了顿,借着厨房那扇附着着油污和灰尘的窗子看着相依为命的兄长:“哥,我知道你辛苦,可辛苦总好过难堪,难过。” 龙醍抬起头,也透过那扇窗看着自己,被夜色衬成镜子的玻璃窗,映出一张不甚清晰的脸,他看着不知怎么出了神,怔怔地:“我明白你的意思,没错,我们活在泥里,在烂泥里挣扎,苟延残喘,确实不该去妄想天上的云彩。可如果低下头,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我要靠什么挣扎下去呢?” 龙熏想说你还有我,可这话涌到喉头就梗住了。她不是哥哥的依靠,尽管她想成为那样的存在,尽管她是那么想保护他,可事实上她是个拖累,拖着他在这烂泥里挣扎,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不知哪天耗尽了力气,被这烂泥吞没。 龙醍在meimei长久的沉默里回过神来,抹了把脸,呼出一口气,又换上了平日那大剌剌的不知愁的模样:“哎呀,一不小心矫情了。行,听你的,不去了。明早我就给郭伯打电话,估计那边也不是真的缺人手,少我一个不少。” 龙熏:“去吧。” 龙醍仿佛没听见,捞起外套往外走:“我下去买点啤酒。你别剔了,直接炸吧,有骨头的炸鸡才有灵魂……” 砰—! 龙醍回头,看看回身凝着自己的meimei,再看看被剔骨刀钉在案板上的鸡腿,头皮忍不住发麻。 他这是养了个什么玩意啊?这玩意得搭上多少嫁妆才能嫁出去?会不会挣死挣活折腾一圈最终砸手里? 龙熏:“不是喜欢他吗?不是放不下吗?去追他,追上了我就把你嫁了,追不上就滚回来,他不要你我要你!” 龙醍竟然被这凶丫头吼的有点感动,虽然这丫头没长成软和贴心的小棉袄,但在母亲走后的这些年里,愿意支撑他,会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伸出手暖一暖他心口的,只有她。反之一想自己犯矫情的那通浑话,哪里是当哥哥的该说的?矫情也就罢了,关键是让人寒心。 龙醍这样一想便觉得自己太不该了,有心过去揉揉她的脑袋安抚一下,对着她那张冷酷凶悍的脸又实在下不去手,索性不矫情了,大剌剌的一笑:“不去了,我又不是没他活不下去,少了他日子照样过。哥哪也不去,以后也不瞎琢磨了,咱们好好……” 龙熏:“我让你去!” 龙醍还想再说,话未出口便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想干什么?别动它,那是刀啊姑奶奶!” 龙熏把刀“当啷”一扔,用鸡腿指着他:“让你去你就去,再磨叽我就把它塞你嘴里,让你整个吞下去!” 龙醍看看那把被扔开的剔骨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间涌起无限悲凉——试问天下为人兄长的,还有比他龙醍更没有尊严的吗?如果有,请务必告诉他,他需要以做慰藉。